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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床上吧,我打地舖。」

「……好。」

白柳想开口说自己可以睡地上,但感觉太矫情了,于是乾脆直接答应。

宋江彦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足够他躺下的厚地毯,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备用的枕头跟被子,准备的很万全,大概他的朋友们经常来留宿吧。

说到留宿,白柳倒是想起了一个俗套的问题,正巧可以体验一下……

「你这张床还给别人睡过吗?」

「嗯,承勋睡过几次。把他踢下床他还会再爬上来,我就放弃挣扎了。」

宋江彦说起好友时的神色毫无波澜,但口吻却是与之相反的嫌弃,这样的反差把白柳乐得一笑。

江承勋虽然跟宋江彦很好,偶尔在路上也遇过几次,但她没怎么跟他说过话,只有在对上眼时,会礼貌性的互相点个头,是相当符合字面意义的那种点头之交。

白柳见宋江彦已经佈置他自己晚上要睡的窝之后,便转身回到客厅,去找自己带过来的工具与材料。

现在时间才下午三点,儘管迟来的感到有点睏意,但睡下去的话肯定会昏迷不醒,好不容易调整到有点起色的生理时鐘又会大乱,白柳并不想冒险,索性先开始雕金属戒身的蜡模。

「我要用你工作室了喔?」

「好。」

宋江彦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碰上站在工作室门边的白柳,于是顺手就凑过去替她开灯。

白柳稍稍将脑袋往后仰,宋江彦横在自己眼前的手臂近得连半透明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侧头瞪了一眼明显就是故意的他,引得他恶作剧得逞地笑了出来。

白柳在工作室里面一窝就窝到宋江彦将晚餐料理好,然后顺势被他叩门喊出来吃饭。

在白柳经过宋江彦时,他不经意往桌上一瞥,赫然看见一个大约完成八成左右的绿色蜡雕模型,不由得佩服白柳的雕刻速度。

「你很擅长雕蜡吗?」

「不敢说擅长,应该说是擅长雕刻那种风格的小东西吧,之前刚学的时候雕了很多来练手感,我挑了些比较满意的,拿去铸造成黄铜,当成项鍊坠子。」

两人再次面对面吃饭,这回换宋江彦帮白柳将晚餐盛进碗里,白柳就抓着筷子又咬着汤匙等他。

「来补录个小片段好吗?」

「嗯?」

「我改变主意了,你要是觉得我谈起过去朋友的内容可以用,那你就剪进去吧,但我想补充我的心得感想。」

「好。」

不管会不会剪进去,宋江彦还是按照白柳的提议,先进行这段补录,他没有问她为什么改变主意,他知道她若是想讲,就肯定会告诉自己。

「我早上在你睡着的时候想很各种各样的事情,我时常这样,有点像是定期回顾,只不过会跳出来的记忆是随机的。」

「我突然想到为什么当初不熟的施媛会帮我说话,我是说当那个曾经的朋友私底下向她抱怨我的时候。因为她觉得无论如何那些话最好还是跟我本人讲才对。」

「施媛在这方面的价值观跟我很像,我不是说过吗?好好和她相处之后我们才发现彼此许多相像的地方。她认为有问题就该跟本人说,这才是维持好关係的关键,但那个朋友始终坚持不告诉本人才能维持好团体关係。」

「这是一种价值观的衝撞吧,我想起我跟施媛最后一次讨论这件事时,是这样作结论的。」

白柳用左手撑着头,微微侧着脸回想,但其实差不多也就是这些内容了。

宋江彦点了点头,对于价值观衝撞的这个结论,感到赞同。

价值观对一个人的个性与遇事时所作的选择影响很大,可以这么说,人的生活态度与人际关係,有很大部分是由价值观建构与维系的。

「我曾经被传过很多谣言,起因是我曾经的朋友,认为我抢了他的女朋友,但其实我跟她甚至没讲过话,只是因为他无意间看到他女友在看我的社交帐号,就这么单方面给我定了罪。」

「从那以后,直到现在,知道我这个人但却不认识我的人,偶尔还会互相传出我私生活不太检点的言论出来,我想只要我还没毕业,这些谣言就不会消失吧。」

「那位朋友后来跟我道歉也替我公开澄清,而我也原谅他了,但这件事造成的后果依然是我独自在承担。」

「我想我们永远也无法计算别人能对自己產生多大的恶意,哪怕那个恶意源自于某个误会,持续的时间其实很短暂,都不影响那股恶意可能造成的伤害。」

白柳不知不觉间就放下了碗筷,听着宋江彦说起自己的过往一下就入了神,那其实并不是个新奇的故事,相反地,那是可能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事情。

但白柳还是听得很认真,因为那是宋江彦的故事。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我还想起了那个让我在看夕阳的时后感到安心的他,然后我遇见了你,所以我转念一想,觉得其实只要论及情感,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永远也无法探知彼此揣怀的情感是不是一样的,如果不一样,那又是差在哪里?」

「我们连自己的情感都经常表达不好了,又如何能求完整领会他人的呢?」

白柳低声地将自己的补充故事给说完了,然后抬眼看向对面的宋江彦,此刻的他正在微笑,于是白柳也笑了。

「等我在上新一部作品制作纪录,我就要开始连载我们的系列了。」

「比我想像中还慢呢。」

白柳将蜡模细修完之后,便跟宋江彦一起早早就寝,两人分别平躺在床上与旁边的地上,一同直视昏暗的天花板。

「你还是上来睡吧。」

「可以吗?」

「这本来就是你的床。」

当白柳话音一落,宋江彦便一股作气起身,然后在有点被他吓到的她身边躺下,一把将她拽进自己怀里。

白柳突然就以背对的姿态被宋江彦纳入怀中,反应不及之下就有点懵。

「你要是改变主意了,我就再下去。」

宋江彦的唇几乎是贴着白柳的耳朵,她能轻易地感受他说话时的吐息,使得她必须比平常更费力才能辨别他话语的内容。

白柳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在静謐得能听清两人呼吸声的环境下摇了摇头,沉默地用手环抱在宋江彦搂着自己的手臂上,然后闭上了眼。

白柳心底突然认为,或许就这样维持着两人的关係,不刻意遮掩也不特意告知他人,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才怪。

「如果别人来问,我们是什么情况,要怎么说呢?」

背后的傢伙都这般随心所欲了,白柳也不想继续独自烦恼。

「哼哼……」

「你笑什么啊……」

「跟他们说,我们很快乐,哈哈哈──」

宋江彦说完就把脑袋缩到了白柳的后颈上靠着,兀自笑得颤抖,白柳则翻了个无言的白眼,受不了地将手伸到后面去拍他的脑袋。

「跟你说认真的耶?」

「咳嗯──咳咳,我觉得没什么好烦恼的,我们平常怎么表现,大家都暗自看在眼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猜想。」

「所以呢?就跟他们说,他们怎么看的,我们就是怎么样?」

「我的意思是,我们没必要解释。我们为什么要向别人报告呢?」

白柳明白了宋江彦所在意的地方了,她略思考了一下,便被他的观点给说服,儘管这样可能会被传出各种各样的流言,但以现况来说顺其自然或许是最佳选择。

反正他们也都不是没经歷过传言荼毒的人,这次就让传言者自己去想破头吧。

「我喜欢我们在一起,我喜欢你也喜欢我,我喜欢你。」

「嗯,我也是。」

白柳其实隐约明白宋江彦的用意,在两人心里其实他们已经是一对情侣了,但在他们已知的未来中,他们终究会面临异国远距离的问题,不论是白柳自己还是宋江彦,他们谁也无法保证分别之后,他们究竟会变成怎样。

所以他们谁也无法向对方提出承诺。

所以不将两人的关係定义出一个具体的名词,其实是宋江彦想给予白柳的保护,他想尽可能维护她,不在自己离开后,给她造成更多的空白,因为眾人一定会不停地提出疑问。

「你们还在一起吗?」、「距离这么远,你怎么受得了?」、「那你会去找他吗?还是他会过来找你?」、「你不怕他出轨吗?」……诸如此类的问题,肯定会围绕白柳好一阵子,每面临一次那样的问题,她就得再认清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得有多远。

「睡吧,晚安。」

「晚安。」

「所以你在我不在的这两天,都跟人家腻在一起吗?热恋啊!!!」

施媛一回到宿舍,就向白柳问起自己不在的时候,她怎么过的。

白柳虽然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毕竟对方是施媛,所以她还是对她据实以告,然后也成功收穫到超高分贝的尖声尖叫。

「不是,你就这样和他在一起了?隔了这么久才终于又脱单,你连个像样的告白都没有,就这样?」

「我不太在意那种仪式感,我更注重生活中他带给我的感受是怎样的,所以时机有了,气氛也到了,就自然而然演变成这样了。」

「那我觉得也挺好的啊,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肯定会回韩国的,那你们怎么办?也许你们会觉得珍惜现在就好,但那不就意味着你们只是在谈一场没有未来的恋爱吗?还是这就是你们达成的共识?」

「大白,虽然我之前跟你起鬨,但其实我还是不太看好异国恋,你要知道,你们未来相隔的距离,不是简单订一张来回机票就能解决的。」

果然不出白柳所料,施媛在得知之后祭出了她的拿手绝招──连环提问。

虽然被问得头大,但白柳知道那是因为施媛担心自己,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候,打算好好回答她所有的问题。

「我们清楚明白我们终将面临远距离问题,也知道文化差异会随着时间感受越深,但现在的我们想好好面对这场恋爱,而不是因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难题,就选择扼杀我们对彼此的情感。」

「说实在我们都认为讨论是没有用的,只有实际经歷才能商讨对策,但我们并没有因此就认定我们的交往是没有未来的。」

「以上,报告完毕。」

白柳一本正经地答完所有题目,看着施媛的表情几经变换,最后像是强迫自己冷静却失败一样,拉垮着脸重新看向自己,显然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决定。

于是白柳决定告诉她,连宋江彦都不知道的另一个真实想法。

「在这两天之前,我能感受到他偶尔会对于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感到不安,也许他是想向我告白的,但他不敢,因为他知道那些问题无解。」

「我也一样,但我不想为了这个问题反覆不安,这会让人焦虑,而且很显然我们都不想放弃,所以我决定尝试做出改变。」

白柳一脸正色地解释她的想法,至于为什么不跟宋江彦说,她将两人的关係拿出来讨论跟确立其实还有这层考虑,是因为她认为这是她想保护宋江彦的方式。

就像宋江彦也没有明说,如果别人来问起两人的关係,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明确答案一样。

这是他们各自选择的,保护对方的方式,是他们各自的努力。

「那如果这个问题因为这样的决定而变得更严重呢?」

「那就再试着寻找解决办法呀?想得到做得到的都试试看,重点是当共同面临问题却陷入胶着时,总得有一方愿意先採取行动,这样问题才有机会获得解决。」

「你未免太自信过头了。」

面对施媛的调侃,白柳耸耸肩,她明白不论自己怎么说,施媛都不会停止对她的担忧,但这是她自己要面对的。

施媛见白柳打算一条路走到黑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她了,索性就默默祝福吧。

于是两人乾脆换了个相对愉悦的话题,讨论起各自作品的新进度,还有她们共同品牌的新进展。

白柳在宋江彦家待了一天半左右的时间,已经将初代戒指的戒身模型搞定了,只等着送去铸造回来,就可以自己开模,自己复製更多的数量,然后一一拋修。

施媛那边也有不错的进展,她找到了两人都满意的珠材批发商,已经初步买下了几款符合设计的珠材,就等着到货之后验证两人的眼光精不精准。

经歷了漫长的灵感出走,现在情况总算是拨云见日,两人的心情都很好。

将品牌事务重新啟动并且推上日程后,两人似乎都随着这个决定,而有了衝劲,这大概就是以改变带来转机的成功例子吧?白柳突然想到这些变化的因果关係,似乎对自己之于宋江彦之间,有点鼓励的作用產生。

「啊──感觉我能这样拚完八成的进度。爽啦!」

「你这是超速了,麻烦你慢一点让我跟上好吗?」

「请加油,我先走了,掰掰──」

施媛毫不留情拒绝白柳的请求,两人开着玩笑各自回头着手各自的作品,为作品发愁的日子总算是熬过去了。

隔日中午,施媛率先起床,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习惯性地看向白柳的床位,发现比自己早睡的她竟然还没醒。

虽然不太甘心自己老是睡不饱,但也拿这件事没輒,既然醒了自然就只好认命地起床,赖着也只是浪费时间。

距离展览时间越来越近了,任何浪费时间的举止在这阵子都必须好好杜绝才行。施媛为自己有这正向的想法比了个讚。

稍微梳化一下,便联络了自己的指导教授,打算带着作品去与对方讨论一番。

施媛与教授约在学校里的咖啡厅碰面,当她扛着未完成的第二件作品抵达的时候,却在教授旁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宋卿。

「老师好,宋老师好。」

施媛先是跟自家教授打了招呼,又看向宋卿,表情里有藏不住的疑惑。

而宋卿则对着施媛扬起他的招牌微笑,接着倾身替她放好颇有重量的画布。

「我正好在跟宋老师聊天,宋老师要是不忙的话也可以留下来听听?」

「没问题的,我有空,你们儘管讨论吧,我也满好奇的。」

宋卿很是爽朗地答应了施媛指导教授的邀请,速度快得让施媛脸绿。

很奇妙,宋卿一直都对施媛很友善,但她似乎一直对初认识他时的窘况耿耿于怀,所以每次见到他都很彆扭。

宋卿确实如他所说的,只是在旁边听着而已,比起作为一名教授,他更像是好看的大型摆件,作用就是专门坐在一旁净化旁人的眼球。

施媛很快就跟她的教授聊完了,虽然有些细微的地方需要调整,但大部分还是获得了教授的肯定,让她顿时喜上眉梢,直到教授说他差不多要去开系务会议而离开时,她才反应过来……

宋卿可还没走呢。

「宋老师,那个,呃……谢谢您拨空听完我的作品修改,那没事的话我就……」

「别这么拘谨,坐下一起吃午餐吧,我刚刚跟你教授聊了一下子,还没吃呢,你应该也是吧?」

施媛整个人都被宋卿这波操作杀得措手不及,差一点就把目瞪口呆四个大字贴在脸上秀给他看。

我这话不该这么接的啊……施媛也只敢在心里这么哀号。

但纵使心里狂风暴雨,施媛还是依言坐下了,甚至还抬起双手接下对面宋卿递过来的菜单。

「其实你不用跟我说敬语,虽然我能感受到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咦?蛤?」

因为太过震惊,施媛一时松了手,叉子也随之掉落在地,在充满细碎交谈声的咖啡厅内,仍然发出了响亮的碰撞声。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怎么会觉得我讨厌您,呃、你?」

施媛保守地以问题回应问题,其实心底却在咆哮,亏你竟然有自觉!!!

但宋卿的突袭仍然引起施媛自省,她很确定自己并不是讨厌他,只是跟他靠得太近很不自在,她虽然很外向,但其实心底是个怕丢脸的人。

所以初次见到宋卿,在那可容纳近百人的大教室内,几乎坐满八成的情况下,黑压压的脑袋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她,为她的犯蠢而发笑的场景,给施媛留下了太深的印象,称不上多大的阴影,但每回见到宋卿,就像在提醒她曾干出的蠢事,她总会感到所谓的「往事不堪回首」。

不是宋卿的错,他却是主角之一,多么荒唐的一件闹剧。

「我怎么会觉得吗?」

「心理学也是我的专业之一。」

宋卿为施媛的反问而忍俊不住,他低头忍了忍,最后以手指作掩饰,才堪堪掩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但怎么可能逃过施媛的眼睛。

是啊,你一个教心理学的,怎么会认为你这么烂的掩饰,能让我看不出你其实在笑?你看我像瞎子吗?施媛简直要目死。

「抱歉,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如果你不想跟我说,那也没关係,那是你的权利,我希望你别为我这么当面问你而感到压力,这不是我的初衷。」

「嗯……老师是不是没有被人讨厌的经歷,所以才会在意这件事?」

「所以你果然在讨厌我吗?哇……那真的有点受衝击了,我对你印象很好耶,啊!我是不是还忘了谢谢你,展览当时你帮我联络了你的学长。」

「啊……不不不,我没有……呃、谢谢,喔、没有没有……那只举手之劳,没事的,真的。」

施媛觉得心很累,宋卿一句话里串连了两件天差地别的事情,她只能语无伦次,于是这窘态成功又戳中他的笑点,然后他又试图掩盖自己在笑,然后……

这到底是什么鬼打墙?施媛觉得连额角都隐隐泛起疼痛,被气的。

「首先,我真的没有讨厌你,我只是觉得第一次上你课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太冏了,所以每次看到你都会想到,让我很慌而已。」

「再来,我很抱歉让你这么认为,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最后,帮忙联络学长的事,只是因为他凑巧是我的朋友,我才能及时帮你联络上他,真的只是小事,你不用特别道谢。」

施媛认认真真地举起右手,类似发誓又像是引起注意般,为宋卿一一解析她刚才一阵慌忙下的「不不不、没有没有……」的完整意思。

「第一次上我的课?是说楼梯上的事情吗?那只是个意外,不过你可不能在那么不小心了,万一真的跌下去就惨了。」

「什、什么?不是,我是说在那之前,我不是在教室里犯蠢了吗?」

「你在教室里犯蠢?」

「……我不是很大声地问了你的名字怎么唸吗?然后被全班笑了。」

施媛不甘不愿地撇着嘴解释,但宋卿听了之后的反应就很有意思了,他竟然一脸惊讶,弄得施媛都一头雾水了。

「不是,你忘了吗?」

施媛此刻的脸色用凄惨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

老娘记了那么久的惨剧,你身为当事人竟然不记得了?!施媛简直想仰天咆哮。

「我有印象的,只是我不觉得这件事情有这么严重,相信我,多数人对于这样的随机事件,都是属于短期记忆,除非再有类似的事件勾起他们的记忆,否则不会有人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再来,我的名字确实不太好念,这件事我亲身经歷过不少次,我很习惯我也并不介意。」

宋卿神情认真但不严肃,大概是不想让施媛不自在,他收起了任何可能让她误以为被嘲笑的笑意,但仍然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充满包容的温度在脸上。

宋卿的体贴发挥得很好,施媛确实被他开解成功了,渐渐觉得她应该将这件事收起来了。

「当然,你的感受是很正常的,一般短期记忆在经歷过数次的復诵,会转化成一种长期记忆,就像你每周都要上我的通识课,或者偶尔会偶遇,因为看见我的次数多了,想忘记的话自然就会很困难。」

「没有关係的,但你要记住,你一直记得的这件事,并不代表别人也会一直记得,你看就像我,我不就已经记不清了吗?」

宋卿相当有耐心地开导着施媛,但施媛却渐渐从他的话中体会到一丝丝的怪异。

不是,怎么会有人能把自己健忘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呢?施媛不动声色地对宋卿的话点头,暗地里却隐隐觉得自己有被洗脑的感觉,但又实在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好的,我理解了,我会想开的,真的。」

「没有关係,你就算见了我还是会不自在也没关係,我们也能强行突破看看的。」

「啊?」

「人的心理变化是很复杂又奇妙的,你看你经常看见我就会想到我让你丢脸的事情,可能再更常见的话,你又能通过这样渐渐释怀了。」

「蛤?」

你可拉倒吧!这歪理说出去你不怕你被学校开除吗?施媛眨了眨眼,以此掩饰自己对宋卿翻白眼的衝动,跟大白同学相处久了,人家那套经典白眼,她可是学了个融会贯通的。

「我开玩笑的啦。」

宋卿对施媛的吐槽毫无知觉,但就她藏不住的傻眼表情,也足够让他笑到眼眶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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