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茗轻笑一声：“你确定能吃得完？”
孟东流看着她，忍不住轻咳：“夸张一下，主要是我哥他也吃不了辣的，红油抄手啊、夫妻肺片什么的我们不会点的。”
看到弟弟又给自己推锅的孟西尚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都怪我似的，孟东流，你要是吃得完五种以上的小吃，我就算你赢。”
孟东流呵呵了：“行啊，走着看呗。”
说完，他还不忘回头跟碧茗卖乖道：“姐姐，我去给你买点好吃的，等我一下哦。”
这马屁精的架势看得时仲眉头一挑。
街道人潮汹涌，他们几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分散开来。
碧茗的脚步停在一家做糖油果子的小店门口。
“你想吃吗？”时仲在她身侧轻声问。
“看着有点像冰糖葫芦。”碧茗有点为难，“还是算了，糖分太高。”
看着她摇头离去，时仲犹豫片刻，还是跟店家道：
“帮我来一串吧。”
“好嘞！”店家朝他挤了挤眼，“小哥，那是你女朋友？”
时仲一边掏手机扫支付码，一边微笑：“不是。”
“哦……”店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给你个建议，你可以带她去前边的茶馆看戏。”
“嗯？”
“那边茶馆推出了情侣半价活动，你跟她说，两个人去有优惠。”店家递给他一串缀着芝麻的糖油果子，“来，您拿好嘞。”
“谢谢。”时仲拿着那串红果子，礼貌告别店家。
“没事，小伙子加油啊。”店家咧嘴一笑。
人海如潮，时仲走了几步，却发现已经找不到碧茗的身影。
他站在街道中央，白玉无暇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惘然若失。
就像一樽被丢弃的琉璃花瓶，孤单地等着什么。
有三两打扮时尚的女孩擦肩而过，忍不住惊艳顿足，朝他笑问：
“帅哥，加个微信吗？”
“抱歉，”他的目光还在人海中逡巡，寻找着他想看的身影，“我在等人。”
他生得冷情，不笑时显得高冷又邈远，大胆的年轻女孩们问了两句，见他不回应，只能遗憾离去。
时仲顺着人流往前走，却忽然感到又有什么戳了戳他的后背。
“喂，等一下。”
他回过头，惯性地以为又是刚才那些搭讪的女孩，正要歉意拒绝，却忽然一怔。
映入眼帘的是，举着一个红色的川剧面具遮住脸庞的短发女郎。
“林南？”他嗅到风中的薄荷香气，蹙紧的眉尖终于舒开。
“嗯，怎么样……”她从面具后面露出一双盈满笑意的眼眸，“有没有被我吓一跳？”
怒发冲冠的红色面具往下滑，露出半张精致昳丽的芙蓉面。
他静静望着她，耳边的市井喧嚣似乎都消隐了，周围的行人都变成背景，只剩下一个人是有彩色的，鲜活的。
“我还以为你走了。”
“没有啊，我在旁边的店里买了个面具。”她晃了晃手里的物件，随即眯眼望向他手中那串糖油果子，“你喜欢吃这个？”
时仲看了眼手里尚且温热的糖油果子，唇角弯起：“我不喜欢。”
“那你还买？”
“喝茶的时候可以配着吃。”他指了指前面的茶馆，“要去听会儿戏吗？”
“好，川剧变脸挺有意思的。”碧茗和他并肩走了过去，正好看到门边伫立着的立牌。
“今天茶馆情侣半价，还可以免费听戏哦，很适合小哥哥小姐姐约会呢。”门口的服务员还笑眯眯地跟他们推荐。
时仲低眸望了一眼碧茗，然后跟服务员解释道：“抱歉，我们不是……”
可下一秒，却被握住了手腕。
“那就麻烦了。”短发女郎对着服务员微微一笑，“帮我们找个离舞台近的位置。”
茶馆里，灯光昏昏，走廊狭长，她拖着他的手，仿佛要带他奔向黑暗尽头的黎明。
在沉默中，时仲听见她淡笑的嗓音：
“你是不是傻啊，有优惠不用？”
他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好像忽然喑哑，艰涩，发不出多余的声音。
被她扣住的手，在空气中轻轻地动了动，似乎想要抓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