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云蓁的做法真的把他恶心坏了。
堵着红毯不走,主办方一个劲使眼色都还留在上面,许澄阳一上红毯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
果不其然,红毯环节一过,这个女人就把热搜买了上去。
“许老师,这都是为了剧好,您别生气了。”云蓁那女人还在他旁边自以为是地解释,“《夏日情书》的宣传必须得提前搞起来,您就当是配合剧组工作嘛。”
许澄阳冷淡道:“有些人歪门邪道走得多了,连正道都忘记怎么走。”
“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剧要火,cp得先火这种道理还不懂吗?”云蓁无奈。
“本末倒置。”许澄阳站了起来,觉得多跟这女人说一句话都嫌烦。
一部剧是立足于剧情的,炒作出来的cp再怎么“爆火”都是假的。
他看着不远处拿着台词本反复背诵的碧茗,眼神稍稍柔和,直接往她那边走过去。
“青夏,待会就要拍鬼屋的戏份了,需要我帮你再走一遍戏吗?”
许澄阳是剧组的最大咖,和碧茗的相处时却毫无架子,经常帮她对戏找感觉。
这让剧组里不少人犯嘀咕,但是两个人都光明正大的,飙戏时一个比一个严肃,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不用了许老师,”碧茗摇摇头,轻轻吁了口气,“待会是顾冬月最重要的一场哭戏,我先自己酝酿情绪。”
许澄阳最欣赏碧茗的就是这一点——她和自己都是体验派的演员。
体验派的要求特别高,演员必须彻底进入到“角色之中”,体验角色的喜怒哀乐,并且把这种感受表现出来。
很多体验派演员会因为一个角色而疯魔,就是因为它太考验演员的同理心了。如果演员不赞同他所演绎的角色,那么就会造成人物崩塌。
而一旦成功,他也会彻底化为角色,震撼世人。
就比如去年的奥斯卡奖颁给了暴瘦47斤的菲尼克斯,《小丑》的主角,一个典型的体验派。
许澄阳也是靠着这股“不疯魔不成活”的劲,才拿下三座影帝奖杯的。
不久后,这一段极其重要的戏份终于开始了。
这次的片场是游乐园的鬼屋。
扮演男配的路宇深吸一口气,扯了扯校服的领口,站在了指定的位置。
许澄阳和碧茗并肩而行,在导演的指示下,彼此对视一眼,瞬间进入了状态。
剧情的设定是在一次班级组织的游园活动中。
夏安和徐望舒约好在鬼屋门口等,可是进去的时候,被突然冒出来的鬼吓了一跳,在看不到任何光的黑暗中,夏安焦急地抓起女孩的手就往前跑。
本来在后面偷偷望着夏安的顾冬月,发现对方牵的是自己的手以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可是鬼屋里很黑,加上顾冬月和徐望舒今天都是披肩发加裙子的打扮,男孩压根没发现自己拉错了人。
顾冬月第一次和暗恋的人能够有这么亲密的接触,顿时脸红心跳,平日的高冷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挣了挣手,可是却被少年拉得更紧。
夏安此刻的嗓音温柔含笑,几乎要让少女耳朵都变得滚烫。
“也许只有在黑暗里,我才敢跟你坦白这件事。”
少女怔了一下。
“这段时间以来,你很努力,我都看到了,给你的数学题都写完了,英语单词也有认真背……很棒。”
顾冬月的呼吸开始变得混乱,不对,他在跟谁说话?
“望舒,你知道吗,三月份收到你的那封情书时,我吓了一跳。”
少女被他拉着的那只手开始发抖,整个人就像被抛到了冰湖里,冷得可怕。
三月,是她给他写情书的季节。
“因为我那时候……喜欢着另一个人。”
“她叫顾冬月,是一个很骄傲也很优秀的女生,很让人憧憬。”
顾冬月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眶已经憋得通红。
[夏安,你为什么认不出那是我的字?]
[那是我给你写的告白啊,为什么……]
她忽然想不顾一切地告诉他真相。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将她打入了地狱——
“可是望舒,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从那段暗恋的感情中走出来了。”
“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
顾冬月的眼睫拼命颤抖着,就像一只濒死的蝶徒劳地扇动着翅膀。
“望舒?”
[够了,我不是你的望舒!]
在一阵死寂的窒息中,她终于崩溃地挣开了他的掌。
“望舒,你怎么了?”在少年有些着急的追问下,她开始奔跑,在她最害怕的黑暗中疯狂地奔跑。
鬼怪的嚎叫,机关的恐吓,都没有心中的空洞那样绝望。
贞子的头发擦过她的脸颊,角落蠕动的怪物试图阻拦她,她感觉到自己脸上有冰凉的珠子一颗颗滚了下来,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
她不停地往前跑,直到撞上一堵厚实的胸墙,耳朵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哟,谁啊?”
“顾冬月?”
她抬起头看着挡住自己的人:“走开!”声音里带着哭腔。
简维星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顾冬月,那个骄傲的校花此时头发散乱,鼻尖通红,就像所有普通的胆小女孩一样。
“顾冬月——你怎么会这么怕鬼啊?”
少女眼睛红通通地瞪着他,里面水雾弥漫,就像找不到路一样迷茫。
“啧,你别这么看我啊,跟个鬼一样。”他深吸一口气,心跳瞬间紊乱,嘴上却满不在乎道,“不过你能跑到这还挺厉害的。”
“……让开!”女孩的声音沙哑又可怜,浑身都在发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简维星不放心让这样的她一个人跑走。
他抓起她柔软的手,感受到她的颤抖和无助,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
“好了,看到没,这里走出去就是出口了。我拉你出去。”
外面明晃晃的阳光投进来,照得两人的脸庞都透亮。
顾冬月用力地抓着他的袖子,在阳光下,眼里蓄着的水雾忽然全都涌出来了——
“鬼、鬼屋很吓人……”
“嗯,我知道。”
“我没哭……”
“嗯,我知道。”
“我没……呃呜呜……”女孩却再也撑不下去了,痛苦的呜咽无法自抑地从喉咙里跑出来。
她的背脊激动地起伏着,咬着唇拼命地让自己的哭声能够小一点,不要那么丢脸。
简维星看着骄傲被打碎、可怜又无助的女孩,咬了咬牙,将她的头按到自己的怀里——
“没、没事了,顾冬月……”
“呜嗯……”女孩的唇咬得快渗出血来。
“你别怕,”他小心翼翼地抱紧她,“我们已经出来了,你看,这里多亮啊。”
“……”那个月亮一样美丽又高傲的少女,埋在男孩温热的胸膛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直到把他胸前的衣服全都润湿。
她想,一定是鬼屋太黑了,她才会有这么多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一定是眼前的男孩太讨厌了,她才会变得这么奇怪。
“我才没哭。”她哽咽了一声,嘴唇上印着自己咬出的血痕。
“我知道。”男孩也小声地回应她。
他们拥抱的姿势别扭极了,可是谁都没松手。
就好像要抱到世界末日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不行,我得想办法给自己加戏=.=
第45章绿茶小花真的拉踩上位了怎么办(10)
“好,过!”导演端详着摄影机里这一段的镜头,似是感叹,又有些怅然,“真是后生可畏啊!”
这场戏“哭”是灵魂,能不能“哭”得好,让画面具有感染力,几乎决定了顾冬月整个人物的立体程度。
所幸碧茗交给他的,是满分答卷。
平静时似当空明月,情动时如雨惊海棠,碧茗把每一幕镜头都表现得直击人心,陈导有种预感——这个角色会成为这部剧的灵魂。
其实陈导一开始最看重的是女主这个角色。
因为徐望舒本身的人设很出彩。
一个卑怯又没有存在感的女孩,在最鲜妍美好的年纪,遇到了童话般的奇迹,因为爱而充满勇气,最后破茧成蝶。
说白了,就是丑小鸭变天鹅。
这个套路虽老,但经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