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堰桥走过来,自我介绍。他个头很高,周和音得仰头看他,昨晚傅雨旸言语里透露,对方是快要实习的年纪,跟同龄即将毕业的男生相比,他反而是老沉的。都说外甥多似舅,对方和傅雨旸完全不像,眼前的人是务实的,不算白皙的肤色,勉强周正的长相。脚踏实地的那种勤苦读书的男生。远比他舅舅具象多了。
“你找我?”
宋堰桥摸摸鼻子,看一眼精致妆容的周和音,难得的眼神回避,几番吞吐。
周和音属于我和你不熟,甚至和你舅舅交恶,你有话就说,不说拉倒,我还饿着肚子呢。
没等到下文,周和音径直就走。
宋堰桥这才表明来意,他是来道歉的,跟昨天他动手的男生道歉。但是他不太想和赵观原会晤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来找周和音了。
傅雨旸愿意帮他支付账单的前提,就是宋堰桥过来道歉,得到对方准确的谅解,以及餐厅书面的不予追究,这一茬才算完结。
周和音冷漠回应,“那么,你找赵观原讲和去,来找我有什么用。”
宋堰桥紧跟着的脾气,“我不想去。他也实则该打。你甚至要跟老傅正名我,明明是他先动手的,他说了什么,你不是没听见。”
周和音一脑门子官司,一肚子饥饿的气。没好话,因为他提到某人的名字,“我为什么要去帮你正名,你们轻易挥拳头的时候就该想好代价啊。”
“呵,你这话和老傅简直天生一对。”
走在前头的人,霍然回头,目光警告宋堰桥的样子。
岂料对方非但不领教,还跟着她一路到了附近的美食广场,周和音和同事几个走散了,也就自己随便点了个炒面应对付了下。
宋堰桥坐在她对面,给她讲昨晚的事情始末。
“我只是确认你和你朋友哪个是?”
“是老傅的前女友。”
“你住口!”周和音把面搅在筷子上,才要往嘴边送的时候,听到宋堰桥如是说。气地当即就拍下了筷子。
“谁是谁的前女友?你瞎说八道什么!”
“你到底来干嘛的,是傅雨旸让你来的?那就回去告诉他,他真是一点没变,不算计别人就不能活!”周和音觉得宋堰桥这趟过来很没道理,尽管他口口声声只是不想跟赵观原会面,但是他跑她跟前说些有的没的,什么意思,是他们甥舅二人觉得是她的问题,害他外甥和赵观原动手了,她要来赔这幅画呗。
宋堰桥自说自话,“我只是赌我来找你一趟,也可以勉强回去交差。”
他觉得老傅压根不是为了他才愿意付这笔账单,哪怕赵家不付,老傅也会愿意为她单独付。
周和音终究没把一盘面吃完,略微不快地横宋堰桥一眼,“同学,别碰黄/赌/毒,会死得很惨。”
*
第二日午休档口,周和音抽空出去了趟。
当初北屋那五年的房租,是她意气之下,不打算还给他的。
回回想到他最后的那些话,周和音就气不过,气着气着就忘了,把这笔钱搁在闲置的化妆包里,久不处理给淡忘掉了。
今天趁着下午银行上班的第一波时间,周和音到柜台调出了她去年9月的流水,全数给对方打了回头。
柜台当值的人员再三跟她核对收款人姓名:傅雨旸。对吗?
对,只要名字对,她才不管他有没有看到这笔钱。
办完这桩业务,她又匆忙回去上班了。
下午不到四点的时候,骆总的助理给小音打电话,说骆总找她。
周和音心里盘算什么事,又想着要不要趁机跟他提调薪的事。
于是,醒醒精神去大佬办公室了。
敲门进去的那一刻,只听到骆总心情很好的样子,办公室里全是他的笑声还有二手烟。
见女下属进来,这才略微收敛。抬手赶赶面前的缭绕,对沙发上落座的客人道,“傅总,我还有个会,少陪。你先坐会儿,晚上一起吃饭。”
周和音左耳后,有声音徐徐起身的动静,应承骆存东,“好,你先忙。”
直到骆总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周和音也要跟着扭头出去,她觉得眼前人真是病得不轻。
傅雨旸也不拦她,只言语喊她半声,“别忙着走,有事问你。”
说罢,把手机里银行新添的一笔流水翻给她看,问她,“是你打给我的?”
周和音不说话。
傅雨旸也不急,“是你的就行。跟你确认一下而已。去吧。”
赶她走的样子,还不忘提醒她,“把门带上,我的冷气都跑了。”
周和音跃跃发作,这到底是谁的办公室!
她一时不移动脚步,倒是惹得某人多言语了几声,“堰桥昨天和你谈得很不好?”
“你觉得我是故意叫堰桥来找你的?”
“不至于,我还不至于利用个孩子。”傅雨旸衣冠楚楚的样子,笑起来,人畜无害。
单单他这一句,周和音就很想他打脸,“傅先生说这话,倒也不脸红。”
傅雨旸由她这么一蛰,老实且受用,但依旧不把他骄傲的头颅轻易低垂下来,
他一只手闲抄裤袋,微微歪头来打量她,甚至忘记他是在客场。微微出神貌,身上有须后水的香气,混着烟草味,
“周和音,我能和你商量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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