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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贺玉姝喟叹一声,终于走了。
“裴云祁,二叔同你说了什么?”贺玉姝看他,今日二叔实则反常,一直在笑。
凝神审视他,“你不会是答应他什么了吧?”
“没有。”裴云祁言简意赅。落落大方直视她目光。
“真没有?”这人年纪轻轻用老奸巨猾这词倒是何时,他若真是骗自己可不是轻而易举。想到这,贺玉姝有些泄气。
她道,“你不会收小恩小惠了吧?”
将她所有表情收入眼底,裴云祁忍笑,“若是真收了,可不就是一个你。”
整个贺家,有什么只得他留恋,唯有这一位三小姐了。
车子驶入胡同大街,这一条长街中央便是沈国公府。
遥遥有人骑马驰来。马蹄由远而近,最前得街边百姓惊慌躲闪。
贺玉姝正被裴云祁扶住下马车,那马突然疾速而来,马背上的人着鲜红衣裳,大声呵斥前面的人让开。
横蛮女子大呵,不停在空中扬鞭。贺玉姝一手正搭在裴云祁掌心,侧头看去,那马似受了惊惶,急急直冲这边。
贺玉姝来不及躲闪,裴云祁手腕使力将人代入自己怀里,疾速往后退了几步。
急奔的马紧挨着马车,扬鞭声在空中闷闷裂开,鞭尾正是贺玉姝方才站过之地。
腰背顺及往后,身子撞在他胸膛,动作过快,耳上的白玉耳环贴过面颊,微微冰凉。
裴云祁唤了一声,行动快于言语,伸臂掌心捂住她眼睑,声音沉烬:“没事。”
动作之快,快得来不及惊呼一声。眼睛被捂住,听觉霎时灵敏起来。侧耳贴在他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眨眼,掌心便一阵酥麻。秋风扫过,吹皱湖水。
车夫有素地紧勒住缰绳往旁边去安抚受惊马儿。
街坊的武侯也不知去了哪,最终还是裴府的侍卫擒住当街策马的人。
被押解过来的女子一身劲装,极其傲然。
丝毫不顾两侧百姓因她策马惊慌受伤,“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敢抓我。”
“你当家纵马,蹄下险些害了百姓。”
女子嗤之以鼻:“呵,我的宝马还受伤了,区区几条贱命死了又何以足惜。”
贺玉姝蹙眉,面渐气怒意,在云祁怀里立好。
同为人,还从未见过这般刁蛮跋扈的,她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物,天子脚下,岂容得你一介妇人当街放肆。”
“你居然骂我。”刁蛮脸色骤变,瞪着贺玉姝,瞧她是个美艳的小女子,恶狠狠启臂仰鞭:“看我不打花你这小贱人的脸。”
没想到她腰间还有一条小鞭子,抽出来在空中腾得一响,闷沉喑哑。
贺玉姝吓的抖了薄肩,手中丝帕落在地上。她闭眼,鞭子没落在她身上,随即眨眼,侍卫很快将其压制。
“适忠。”裴云祁面色铁青,扣这玉姝手腕拉着自己身后。
随后不给胖妇人再说话的机会,沉声唤住随从,“把人困了,压入地牢,等稽查司候审。”
稽查司,直奉天子,专查高官富贵贪污腐败。
“你敢!!”胖妇人肥脸一横,“我夫君是丞相国舅身边红人,我与丞相夫人乃是手帕交,更是见过中宫娘娘。你若得罪了我,定是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裴云祁周身阴寒,蹲下弯腰去捡贺玉姝落在脚步的锦绣丝帕,再起身,拎起丝帕在面前,单手拍了拍上头落灰,轻柔放在其夫人怀中。
“裴云祁……”贺玉姝唤不住他。
倏然,他转身,直走到妇人面前,压迫感突如其来袭来,“你…你要干嘛?!”
他冷冷一笑,腿风凌厉一扫,动作之快,再一眨眼时妇人狼狈扑在地上,虚喘吃痛。
贺玉姝双手攥紧了丝帕,听得裴云祁沉戾声,“我倒要看看兵部侍郎有多大能耐,是否真能一手遮天。同丞相一起瞒天过海。”
“带下去!”
话到最后竟是一声戾斥,语调严厉如冰。
压着妇人的随从“是”一声,直接将人拖走了。
泼辣妇人扑通跪在地上,怒骂、渐行渐远转为求饶,声音远去。
百姓也不敢多留,很快整条大街又恢复如常。
阍房一众立在府门两侧,迎候主人回家。
贺玉姝随裴云祁进去,他握着的手微微合力,有些痛。
一路进了屋,周遭寂静。丫鬟们上了茶屏息凝声退了下去,生怕国公爷迁怒。
“裴云祁,”贺玉姝出声唤他,“在这歇会儿。”
没被他抓住的手指了指一侧的圈椅,
倒是鲜少看他失魂样子。
“你去哪?”手上力道又用力,裴云祁忽然道。
贺玉姝缩回右手,转身睁了睁眼看他,指了指案几茶具:“我想喝茶啊,你喝吗?”
他低眸,顺着她手指看去。松了手去斟茶。
', ' ')('而后青瓷茶杯递在她唇边,“喝吧。”
我自己可以喝的………贺玉姝想说这句话,可是凑过去喝了口,他慢慢上扬顺着自己,不一会儿茶喝完了。
“还要吗?”
“嗯。”嗓子好多了,她眨眨眼看他松开自己手又倒了一杯。骨节分明的手一只拎着青花松竹梅纹茶壶,一手虚搭在上面。听得水声潺潺,看他在放下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又依着方才那样他喂自己喝,茶香留齿,心里顺畅多了。
这次喝完裴云祁又倒了一杯。
贺玉姝推了推,盯着他:“云祁哥哥,你喝吧。”
今儿第二声云祁哥哥,将他唤回神。
他面上终有了暖和笑意,“我不渴。”
说着茶杯凑在她唇边,贺玉姝只得喝了些,而后推开,“喝不下了。”
青瓷茶杯搁在桌上,发出细微声响。
“云祁哥哥……”贺玉姝主动去牵他,忍不住好笑,明明没有受伤,他倒是一副惆然若失的样子。
轻轻柔柔拍哄他:“云祁哥哥别怕,我们都好好的,那个女人没有伤到我们。”
…………………
颜秋面貌平平,但因是大夫人身边跟前的伺候丫鬟之一,府里管家都会给些薄面。
这方亲自去外为大夫人材买了些东西,手臂挎着篮子进府,一个与他相熟的小阍房在后头唤住她,“颜秋姐姐。”
与她招手指了指门宅角落。
两人站立,小阍房左右瞧了瞧没人,便放心两手揣在胸前去瞟她的篮子,笑眯眯道:“您今儿又出去给大夫人买东西了啊。”
“促狭鬼。”颜秋白他一眼,无奈从袖子里拿出二两碎银递过去,拍在他手里。
“诶,”小阍房眼睛晶亮,口中说着吉利话,连连说着:“大夫人安好,颜秋姐姐安好……”
颜秋白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小阍房把碎银揣在胸口,忙跑两步追上去,“颜秋姐姐别急着走啊,我有话与你说啊。”
动手去拉她的手腕,颜秋面侧一红,回过神时羞急推他,不免大了些声:“有话就说,拉拉扯扯的。”
小阍房一时愣,而后心里有些恶寒。要不是看在她每次给的碎银多,他才不想跟这个丑女人说话。
而后小声与她说了今日府门外发生的事。
“真的?”裴洛氏讶然,不经提高了声音。将将要吵醒怀里午憩的女儿,
愣了一下晃晃压低了声音。
颜秋弯腰点头,“是小胡子说的,不应有假。”
裴洛氏倒是笑了,“这裴府的男人可个个都是痴情种了。”
“母亲,你在跟颜秋说笑什么?”裴婈伸了伸小腿,睡眼惺忪着小嫩手迷迷糊糊去抓裴洛氏的衣襟。
“母亲,四婶婶回来了吗?”裴婈慢慢醒了,又要伸手抓裴洛氏头上的银钗。
裴洛氏摇头,抱着自己的小娘子亲了亲她额头:“还没有,婈儿先跟着颜秋去可好?”
裴婈还想赖在母亲怀里,撒娇道:“去年去了今年还要去呀。不去可好啊?那个火婈儿看见就害怕。”
“不行。”裴洛氏掩了笑色,扶着女儿肩膀正经语气:“婈儿跟你哥哥都要去,不然你爹爹泉下有知,会怪为娘的。”
一座荒院。推开木门,越往里走,院里草木深深看着瘆人。
裴婈紧紧攥着哥哥手,看颜秋在正堂端了个铜盆,往里扔冥币铜钱,昏黄火焰往盆外乱窜。
她问:“哥哥,父亲生前为何要住这么远的院子?”
裴犀比妹妹大两岁,懂了不少事,此时严着脸紧紧盯着那团火。
…………
三日后,天未明。
敛花绣文青罗幔中,猛得立起人影。
贺玉姝做了个噩梦。里头毒蛇嘶嘶,皆朝着她来,论她在梦里怎么呼喊,无人应她。
手一直颤抖,失落扑在一旁,触及冰凉,扭头看去身侧早已没人。
闭眼靠着织锦弹花软枕,一手落在额头喘息,冷汗沁湿了后背。
慢慢摊开左掌心,床榻上昏暗,但依然可见掌心有两道横向鲜红抓痕。
贺玉姝喃喃道:“发作得这么快吗?”
慢慢的,恐惧顺着后背蜿蜒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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