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宁不耐烦正要甩腿,突然不知想起什么,摘下腰间的长剑,用剑鞘抵着那少女的下巴,缓缓抬起。
正是如花待放的年纪,还哭得楚楚可怜,硬是给她多添了分颜色。而许鹤宁盯着她面容看,眉头却皱了皱。
——色诱?
少女见他取剑,先是吓得发抖,后来发现他只是用剑抬起自己的下巴,就壮了壮胆用泪眼看他。
上回母亲带她去拜见侯夫人,她没能遇上他,但先前远远瞥见过他,年轻英俊,便记在了心里。
如今父亲出事,要是……要是她能跟了他,哪怕就是个通房,也比往后不可估计的日子强!
少女仰着头,满腹心思,姿态摆得越发柔顺。
却不想许鹤宁看了她一眼,就抽回剑,一把就将她甩开了:“丑人多作怪!要卖身,去楚楼,可能有眼瞎的要你。”
他不屑嗤笑一声,把碰触过他的剑鞘还往衣摆揩了下,仿佛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就此扬长而去。
他身后传来一声尖叫,然后就没了声息,好好一个花季少女,被他一句给羞辱得昏厥了。
许鹤宁回到府衙后院,直接把那一身衣服都给换下来,丢给翠芽说:“好好多洗几遍。”
翠芽抱着衣服一脸茫然。
这不是出门才穿的,她们家姑爷这是犯什么洁癖。
到了下午,后院有谄媚讨好的下人,把许鹤宁在大街上把人姑娘给骂了的事说给云卿卿听。
云卿卿知道后,当着人前神色淡淡的,等人走后偷偷抿嘴笑。
他还真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骂得下去嘴,是个浑性子,却让她心里发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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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灿定亲,陈鱼按着云卿卿说的,先派人回京城备礼送去,还让去知会许母。
三人结义,刘灿也是许母的义子,许母自当要知道。一同送回去的,还有许鹤宁和云卿卿写的家书。
许鹤宁是个随性的,写起家书来,都是想到什么写什么,内容上段下段,有时都天南海北的扯不上关系。
反倒是云卿卿的家书让许母看得直乐,连连看了好几遍。
云卿卿家书里写了一路的经过,还状告许鹤宁在半路发脾气了,都是生活的点点滴滴,详细又温暖。
许母看着家书一直笑,因为明昭帝而烦闷几日,今天总算有了件高兴的事。
看过家书,许母便吩咐人去准备给刘灿的贺礼,好跟着儿子儿媳那份一块送到嘉兴去。
等吩咐过后,她就显出疲惫来。
自打重逢相遇明昭帝,她日日精神紧张,忍不住会多想,一耗费神思,才养好不久的身体自然就承受不住。
丫鬟见她面露苍白,忙扶她进屋休息。
这日张太医按例来请脉,一眼就发现许母心结抑郁,回宫就把许母身子不适的事禀报明昭帝。
明昭帝闻言,沉默了许久,明白张太医说的郁结忧思是出自自己。
当日下午,许母听闻张太医又来了,强撑着精神要起身。
不想进来的却是乔装打扮过的明昭帝。
光天化日,他居然堂皇而之出宫来到侯府。
许母紧张地揪住了被面,惊急中忍不住咳嗽起来。
明昭帝知道她是生产时伤了身子,前边更是因为他而吃食了那毒药,都是他累及的。
“盈儿你快喝水!”皇帝心疼地去倒来水,送到许母唇边。
许母再也忍不住,抬手猛把水杯给扫到地上。
茶杯落地,应声而碎,瓷片四溅,看得明昭帝都屏住了呼吸。
“你非要逼死我才算吗?我儿命苦,你就不能高抬贵手?!”
这些日子的压力,终于让她感到崩溃。许母忘记了他是皇帝,忘记了外头还有下人,只想发泄心中的怒意,嘶声力竭地哭喊。
明昭帝沉默着,在她落泪中,叹息一声站起来。
“你先好好养身子,不要害怕我会对宁哥儿做什么,也不用担心我强迫你什么。你好好养身体,如若你保重不了自己,那只剩下宁哥儿的时候,朕就不敢保证会不会强行让他认祖归宗。”
明昭帝说完,落寞转身离开。
许母闭上眼。
她何尝不知这是他的算计,他只是换了个方式想让她先放宽心。
可他到底是皇帝,这算是他的退让吗。
皇帝离去,许母良久后才平复心情,回想起刚才情绪失控说的那些话。
府里的人不认得皇帝,又是跟着张太医来的,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皇帝的身份,唯独她说的那些话不妥。
她心头一惊,把信任的丫鬟喊到身边,问清楚当时屋外都有多少人后说刚才梦魇了胡言。
许母目光比任何时候都严厉,让丫鬟眼皮一跳。
她是知道刚才许母是醒着的,可许母这样交代她一个,分明就是让她去当传声筒。不管刚才许母在里头为什么会喊出那些话,那都是对先前进去的男子喊的。
丫鬟回想那个男人的面容和年纪,手心都是汗,明白自己要闭紧嘴,不能让外头传出一丝她所想到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