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被关了几天,皇帝没有审问,也没有夺他爵位,住的地方在最里头,跟外边都隔开了,还算安静干净。
一有人过来,听得一清二楚的。
他猛然抬头,翘首以望。
然而一声‘哥’让他直接转身就躺倒在稻草里。
狱丁给霍二开了门,退到外头去,霍二进牢里跟只出笼的兔子一样兴奋,噔噔噔就跑到许鹤宁跟前:“弟弟来看你了!”
陈鱼终于被吵醒,十分不满撑着坐起身,见霍二那呆样,一咧嘴笑了:“哎哟,我的霍二公子,你往这儿钻干嘛?”
“我来探望我哥,管你什么事儿?”霍二呲牙,一点面子也不给的怼回去。
可把陈鱼逗乐了,同样给噎回去:“你瞎喊个屁,那是我义兄,老天爷见证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哪知霍二把头一扭,看向许鹤宁:“哥,他说我喊个屁,他骂你是个屁。”
陈鱼差点要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要打死这个挑拨离间的玩意儿。
正当陈鱼要一跃而起的时候,又传来快速的一阵脚步声,许鹤宁这才转脸,目光幽深看向外头。
等人走近了,发现都是配着绣春刀的锦衣卫。
霍二自然是认识京城里这些煞神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领头的锦衣卫进来,面无表情,但还是朝许鹤宁拱了拱手:“肃远侯,陛下说要把你转到诏狱。”
“为什么要到诏狱!”
霍二跳了起来,陈鱼也紧张站起来。
那锦衣卫却是一个眼神也不给两人,侧了身子,无声的强硬。
许鹤宁这会总算是站起来了,捻了一跟挂在袍子上的稻草,叼在嘴里就往外走。
陈鱼眸光转动,按捺着不让自己多话和冲动,霍二一把去抓了许鹤宁的袖子:“不能去,那是吃人的地方,你现在求见陛下,陛下说不定会愿意见!”
霍二急得一头是汗,许鹤宁在这时觉得霍二真的傻得讨人喜,抬手去拍了拍他脑袋,想到什么,低声吩咐他:“出去了,到侯府走一趟,告诉我家夫人,让她不要担心。”
陈鱼也在这时一把拽住霍二,让他别在捣蛋,惹来锦衣卫一顿毒打可是好玩的?
就这样,许鹤宁很淡然跟着锦衣卫走了,霍二急得在牢里打转一会,想到什么转身就跑。
跑到狱丁跟前,又停下来,凶巴巴地说:“里面那个人好好照顾,小爷我回头大把的银子赏你!”
霍家有个得宠的霍妃,狱丁忙陪着笑应是。
而霍二出了大理寺后,就先打听许鹤宁为什么被锦衣卫带走,发现是被人参一把舞弄权柄,把手还伸在海运上,连船带人都给水司和锦衣卫的人端了。
这事大了可是杀头的,霍二吓得忙去找父亲,结果被父亲一顿骂给赶了出来。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他爹不让他管这要命的事,他还能求谁管啊。
纨绔了许久的霍二,首回去动脑子,猛然回想起许鹤宁的吩咐,又急匆匆往侯府赶。
云卿卿昨晚没有去送饭,是因为许母这几日休息不好,病又犯了,她不放心就照顾一夜。这会好不容易能靠在椅子里歇一会,就被管事直接放进来的霍二一嗓子给吓得跳起来。
“——我的妹妹啊,我哥不好了啊!”
他奔丧式的嚎叫让云卿卿眉心跳了再跳,而且什么妹妹啊哥的,这辈分到底是变得怎么回事?
她勉力定神,请了霍二坐下,知道经过后眼前一黑,险些要急昏过去。
怎么就进了诏狱,还是那么大的罪名!
“不知道锦衣卫会不会抄家,妹妹你要不先带着老夫人避避,那些个煞神不讲理的,怕要伤到你们!我名下还有宅子,你们先住到那里去!”
霍二想一出是一出,急中添乱。
李妈妈都快被这纨绔吓死了,扶着快要软到的云卿卿,哀求道:“霍少爷,你别再说话了,你没见我们姑娘都被你吓昏过去了吗?”
“那我们还是先走!现在就走!”
霍二站起来,走向云卿卿,想扶起她。
云卿卿缓了会,眼前总算亮了,脑子里也恢复清明:“他说得对,锦衣卫可能会来翻东西。”
“妈妈,走,把所有的账本都拿来。东西不要管,因为都对的上账,清清楚楚的,我要用帐本!”
出海是为了什么,那就是为了银子。
可侯府的钱基本都是皇帝赏下的,还有她的嫁妆。账目都清清白白,她得想办法第一时间让人递上去,让他们还许鹤宁清白,而不是坐以待毙!
云卿卿踉踉跄跄往外走,还被门槛绊了一下,眼泪在此时跟着往下坠。
霍二见她着急,脑子里总算想起许鹤宁交代的事,忙跟着她后头说:“对了,云表妹,我哥说让你不要着急,他一定安然无恙。不过我觉得,他可能多半是安抚你的,这人都进诏狱了啊。”
翠芽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将人给推到一边,扶着自己姑娘去拿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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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宁被锦衣卫带走的事还算隐秘,就大理寺的人知道,还有跑出来的那个霍二,连云老太爷那头都还没有收到消息。
身为当事人,许鹤宁心头一片平静。
顺手把自己弄进监牢的是他,把出海事情借水司和锦衣卫手捅到皇帝跟前的也是他,他何必着急。
黄安被杀后他就一直在防范着,在茶棚那处挑拨太子和大皇子后,他知道大皇子肯定就要反抗太子的。但是近来没有什么事情能扯上太子,唯一有的就是黄安身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