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满哼一声,丢下花生,跑去他亲姐夫身边站着,开始指点江山。不过片刻,就被赶回来了,又不满地哼哼‘这就没亲人啊’,继续低头跟花生磕个你死我活。
“二弟,你今年科举吗?我记得,你已经是秀才了吧,只等秋闱中举?”
云嘉祺手一顿,马上又笑着道:“考啊,答应过我二姐姐的,当然考。”
“嗯,你最好记得你的话。”
许鹤宁狭长的双眸扫过他笑容灿烂的年轻面容,嗤笑一句。
那笑声莫名让人有压力,云嘉祺偷偷拿眼角瞥他,心里怎么琢磨都觉得他的话像是在警告。
难道被这姐夫看出什么来了?
云嘉祺捏着花生的手一用力,咔嚓一声,连花生仁都被他捻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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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的姑娘初二回娘家,都会留下住一晚。
云卿卿难得有机会和姐姐能说体己话,晚上想要和云婉婉睡一块的,但闵向晨不放心,许鹤宁也不放心两个怀着身孕的睡一块,于是还是各回各屋。
回到屋里,云卿卿就哼哼唧唧数落他,许鹤宁默默听着,心想闵向晨诚不欺他。
女子一怀孕就要性情大变,这就开始看他哪哪不顺眼了。
许鹤宁就想着怎么哄她开心,结果一抬头,才后知后觉没了说话声,再看过去,发现她已经累得靠着大迎枕就睡着了。
“怎么说睡就睡。”他无奈笑着起身,去轻轻抱起她。
她自动就把脑袋靠他胸膛上,像只小狗似的还动动鼻子,跟闻味儿一样,然后嘴角弯着笑继续睡,把她放到床榻上还抓着他袖子不放。
“以前也没见你那么黏人。”
许鹤宁望着被攥紧的袖子,语气嫌弃,心里却乐开了花。索性就那么和衣躺下,盖好被子,把人小心翼翼搂着闭眼。
等到她彻底睡熟,他才依依不舍抽出袖子,抚平袍子的褶皱,到云老太爷书房去。
晚上吃饭前,云老太爷就吩咐了一声,让他晚些去一趟。
待到了书房,老人正在下棋,指了对面的空位让他坐。
老人今日穿了深红的常服,把肃穆的面容都衬得柔和许多。
许鹤宁在他跟前坐下,老人似乎是没有与他对弈的意思,而是自顾地两边走棋。
他便不作声,默默看着。
在看到老人的黑子连着走了几步后,忍不住捏起一个黑子,突然放在一个空上。
云老太爷手一顿,看着他落子的位置,忽地笑了,把手中的子也撒回棋篓中。
“你小子明明很厉害,今日却各种推脱,就是不愿意跟我来一局?”
“我是见那个地方空着,瞎猫撞上死老鼠罢了。”
许鹤宁谦虚着,心里却是挂念云卿卿,心想她有没有踢被子。让这老头一直下下去,他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身。
云老太爷也不揭穿他敷衍的话,靠进椅背,端起茶吹了吹,抿上一口才慢慢地说:“宫里针线房死了一个内侍一个宫女,东宫更是清了不少人,太子可能要做什么。以后你没事,少和太子接触吧。”
许鹤宁听出老人让他要独善其身的话意,他低头看那盘棋,黑白纠缠在一块。
“以前我可以做到独善其身,可自此到京城后,阁老觉得还行吗?”
老人神色明显一僵,好半会才放下茶,叹气:“是我的错。鹤宁,要是可以……等浙江事了,我帮你谋浙江的差事,你回浙江吧,带着卿卿……她应该也喜欢那里。”
“阁老!”许鹤宁心头一惊,站了起来,险些把棋盘都给带得摔了下去。
几颗棋子滚落,在大红的地毯上滚出许远,打着转儿再停下。
“你近来和太子走得近,谋的也是这个吧。是我把你带到京城来的,但我现在知道自己当初不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做出的决定,一次也没有,唯独你。”
“只要你信得过我这老头子,我必然可以把你安然送回浙江,但这以后的日子,你要听我的话去行事。东宫那……别接触了。”
老人每说一句,许鹤宁的震惊就增多一分。
特别是一再劝他别和太子接触,让他不得不去多想。
云老太爷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微笑,却不再继续说这事,只道:“当然,我还是为了我那孙女。也不知道该说她是有福气,还是苦命的,怎么就摊上你这臭小子了,我当初怎么就把孙女嫁你?”
“你走,回你的屋去,这让我人生第二件后悔的事又冒出来了。”
老人嫌弃地朝他挥手,许鹤宁在他并没有表明的言辞中已经确定了。
云老太爷知道了他的身世,同时明白浙江才是能保他一世平安的地方。
他攥了攥拳头,不知何时手心居然都是汗,黏腻得紧。
他在老人驱赶中沉默,片刻后笑笑:“晚了,老头,你孙女现在在我手上。”
云老太爷被他那匪里匪气的话气笑了,抓起棋盘上一把子就朝他掷去,许鹤宁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让他砸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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