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鸢唇角的笑容消散:“王瀚,对不起。”
“小姐说什么呢。是我被困在刑部,没能第一时间接应到小姐。”
“王瀚,我须告诉你,我无法嫁给你。”
王瀚神情一僵,脸色变得灰白,不解的问:“小姐何出此言?”
秦素鸢便将自己和沐沉音的约定,全告诉了他。
王瀚听罢,如遭雷击,面色在一瞬间完全化作灰白。
他怔怔问:“小姐,你什么意思?就因为你的体温和我们不同,你就要献身给宁王?”
献身,这个词像针似的戳在秦素鸢心口。
王瀚说的直接且伤人,但,他说的不错。
秦素鸢道:“若不如此,秦家满门就完了。信守约定,知恩图报,这都是我秦家的家训。”
王瀚拳头紧抵在身侧,“小姐,你可知名节对于女子何其重要?你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宁王,是让秦家列祖列宗都替你蒙羞吗?”
秦素鸢一惊,盯着王瀚。
王瀚反应过来自己僭越了,垂头丧气道:“是我无用,帮不了小姐,还只会说气话。”
“王……”
王瀚打断秦素鸢的话,道:“是我与小姐没福分,只怨我没本事。既然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再来宁王府,免得惹宁王殿下生气,把气都撒在你身上。”
她是伤到王瀚了吧?令这个颇有才华、又有远志的大好男儿,说出这般颓败的话。
而她又何尝不难过?
就算她对王瀚没有男女之情,可是,物是人非一刀两断,不过在这几日的光景。
她从将门嫡女落魄到给人为奴为婢,她又能找谁倾诉?
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她只能挺住,也必须挺住。
她轻轻笑道:“王瀚,实在抱歉。你学富五车,前程似锦,必定能找到一个比我优秀的多的姑娘。”
王瀚喃喃:“可是,我却把心丢在你这里了……”
秦素鸢心中苦涩,旋即,说起正事:“王瀚,我问你一事,关于我父兄通敌叛国一事,你知道多少?我只信父兄被奸人所害,我必须找出证据,你若知道什么,便告诉我。”
第8章 浴池谈心
王瀚一听,便也收敛好情绪,调整好表情,说道:“秦将军派我送捷报时,军中还一切安好,没有出事。我从崇州到京城走了十日左右,到京城第二天,崇州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就来了。我十分震惊,根本不相信将军会通敌叛国。但是刑部第一时间就将我扣押了,之后的日子我都在刑部里待着,每天配合他们审问。”
秦素鸢道:“听说,圣上派去崇州的人马,带回了崇州刺史的尸体,以及我父兄私通蛮族的信件。刑部的人有没有拿着那些信件来审问你?”
王瀚道:“有,那是证物,自然会拿来审问我。那些书信都是蛮族写给将军的,只有一封是将军准备递去蛮族的,已经盖上印章。还没发出去,将军和少爷便失踪了。”
“他们是在哪里失踪的?”
“战场上。”王瀚回忆着,“当时刑部的左侍郎提到了,说将军和少爷给蛮族通风报信,让蛮族设下伏击,害死了六万大陈的兵将。将军和少爷就是在那场战役里失踪的。”
秦素鸢略一思索,道:“不对。”
王瀚浅怔。
秦素鸢说:“历来通敌之事,无人不是做的小心谨慎。如果我父兄真的同蛮族有信件来往,不会在出征前,还留一封没递出去的信。这样做很容易被留守的将士发现,分明是授人把柄。”
王瀚说:“我也是这样和刑部辩解的。”
秦素鸢再一想,又想到其中一个关节。
“印章。”她脱口而出,“王瀚,你说那封信盖了爹的印章?”
“是的。”
“爹的印章都是贴身保管……”秦素鸢沉吟片刻,眼眸中攒出清亮的光,“我知道了。王瀚,我会想办法先弄到这些信件的,只要看到信件,能从这所谓的物证上找出破绽,物证为假,我父兄的罪名也就站不住脚了。”
正说着,突然听见杨刃的声音:“秦小姐,还没说完吗?主子请你去一趟浴室!”
秦素鸢一怔,扭头去看杨刃,余光里看到王瀚的身躯剧烈颤了下。
王瀚脸上划过一抹痛楚,并有愤怒和记恨。他飞快收回脸色,咬咬牙道:“小姐……快去吧,别惹宁王殿下生气,我这就走。”
“王瀚……”秦素鸢心下戚戚。
“小姐,告辞!”王瀚一拱手,转身而去,走出去几步,又突地停步,说道:“小姐,恕我说一番难听的话。如今你都得指着宁王殿下了,一定要投其所好,维持住他对你的宠爱。不然,万一被他扫出府,秦将军和少爷又没能洗去罪名的话,小姐便是残花败柳,再难配得清白儿郎了。”
秦素鸢顿了顿,看着王瀚,问道:“你说的清白儿郎,也包括你自己?”
“是。”王瀚痛苦的说,“我虽出身贫贱,却极重视名节清白,从小便知道一女不事二夫的道理。小姐,今日是你不要我,如果来日你又找上我,我会好好照顾你,但定不会娶你为妻。”
一番话,果然难听至极,仿佛堵住秦素鸢的喉咙,让她喉咙发酸发痒,却无法说出话来。
从她选择与王瀚一刀两断开始,就该知道,如王瀚那般自尊心极强的人,定是会把丑话说在前头,并且践行的吧。
她没有权力指责王瀚的恶语,因为是她先抛弃他的。
她也没想过指望沐浅烟庇护,只为了遵从和沐沉音的协议,无愧于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