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人声和兴奋的狗叫声远远地响起,疲倦的人已经卷着包在路上重复行程,而她和黑发绿眸的男人在中央公园慢慢散步,阳光穿过密密的深绿的树叶缝隙,像是初春与盛夏的幻影,一阵风吹过,幻影又变成了泡沫,凉飕飕的。
“或许我得考虑戴着口罩在这儿散步了。”安娜礼貌地对那个冲他们拍照的年轻女孩儿摇了摇头,严肃地说,“我不喜欢他们在网上这么说我们。”
“我以为你并不在意。”Lee侧过头看了一眼她,坚毅的侧脸,下颚线平滑地收进深蓝色衣领,她看上去很美。
“不,我在意。”安娜耸了耸肩,手收在袖子里,不远处散落的保镖阻止了更多偷拍的人,这让她心情反而差了些,“当你在很多领域都有超越普通的成就,而整个世界更关注你的私人生活时,你并不会开心。”
“当然,算我自找的。”她说,“从某种方面来说,我确实不太在意。但朋友是不一样的,你不能任由别人误解你们只是暧昧不清的情人。”
这一刻Lee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些满足,又好像有些失落。他抿了下嘴唇,换了一个话题,“你想做的吸烟装(Le Sking)…你的版型看起来并不像传统的烟装。”
“噢,是的,”安娜绕过了一个晨跑的年轻男人,他在跑过她身边时盯了她很久,好像是在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了人,“我想设计一种全副武装,而又露出软肋的感觉。”
秀场上被无数天才设计师演绎出不同个性的烟装,从1966年伊夫·圣·罗兰的第一套中性风格吸烟装,到女权运动全盛时期塑造女强人强悍性格,到九十年代优雅闲适的知性,一套衣服承载了不同时代的设计哲学与性别权利。
这令她着迷。
“很多设计师喜欢在男性礼服设计中加入女性元素,以此来体现女性的柔软,”Lee说,“比如收腰、立体剪裁、飞边。”
“但你想要超越形式的女性元素。”他看到说完这句话之后,安娜的眼神柔和了,她望向他的眼里带着笑意和亲密,这让他的心跳失去了一些控制。
“时装被赋予意义,模特只是一个载体,”她慢慢地说,“但我想要成为意义本身。”
“你已经是了。”Lee低声说,他的口音带了些湿润地中海的味道,跳跃、模糊、又性感,当他用那双绿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的时候,安娜有些难以移开视线。
他先一步垂下了眼,视线落在她的下巴上,“你想去吃点什么吗?”
路易斯安娜并不像大多数女模特需要严格控制饮食,多一点盐、多一点糖,都可能是负荷,都可能让她们失去一场时装秀的机会。她是那种从出生起就拥有特权的人,不需要为了短暂的模特生涯牺牲自己的健康,单这一点就足以令无数美丽而有名的超模羡慕。更别提她本身就拥有令人疯狂的五官与身材。
“Sarabeth’s是永远不会出错的选择,”安娜说,号称纽约早餐女王的Sarabeth’s一直以来广受上东区名媛喜爱,在她还小的时候经常和母亲一起去那儿吃早午餐,不过现在已经成为了游客店,于是她接着说,“但有一家既不是法式、也不是日式风格的店——”
Lee从她的语气中知道了她的渴望,而令他觉得可爱的是,她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欲擒故纵,拉长了语调等他为她拉开马车的车门。于是他向后欠身,微微低头,牵起她的手,双唇落在手背上,他的温度传到她冰凉的手背上,“At your service, dy.”
他抬起眼睛看她,安娜才发现他绿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有一些蓝调,像教堂的彩窗玻璃一样神圣而梦幻。
Lawrence·Lee,毕业于中央圣马丁的天才新锐设计师,神秘而性感的混血儿,无视了迪奥和香奈儿抛出的橄榄枝,创立个人工作室,并在第一个时装发布会上以一系列独创的、惊世骇俗的创造震撼了整个欧洲,Logo里两个笔直的黑色衬线L像两把冷酷的枪抵在时尚巨头的额头上,正如创始人本身一样拥有令人疯狂的魔力。
这个常年黑色西装、黑色卷发、有着一双神秘绿眸的男人,与路易斯安娜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又为他打开了美国市场。毕竟时尚是受限的,一个上东区贵妇的嗤之以鼻就有可能毁掉他的入场,但当路易斯安娜出现在他的纽约首秀上时,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许多人质疑路易斯安娜在时尚行业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