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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扯淡了,没看见我跑什么?”
“有事,我这会正忙呢。”
“前两天是你让邬姨来的?”庄洁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
“你装是吧?”
“晚上见面说,我这会在殡仪馆忙。”陈麦冬把手机放置物箱,戴着手套和口罩去了化妆间。
庄洁怀疑陈麦冬喜欢她,是在脚踩到药贴的那一天早上。然后又寻着蛛丝马迹,一点点地证实。
她随口抱怨他家冷,他就燃了火炉开了暖气。她无意说自己有残肢痛,他就让朋友发了药贴,还不睡觉提醒她时间到了揭掉。她发朋友圈卖烧鸡,他帮忙联系瓷器厂。她回上海,他还刻意找借口送她。他找人上门说亲,事没成,他就翻脸不认人,因为连着三天他都没联系自己。
她越想越确定,拍着桌子给王西夏发微信,这货绝对喜欢自己。
王西夏谁都不服,就服庄洁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自信。
庄洁信誓旦旦,说自己混社会七八年了,能有如今的成就,凭的就是双慧眼和自信。人无论何时,都要尊重和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这种东西;是一个人自身阅历经验的总和,对一件事所作出地下意识判断。
庄洁很知道怎么化被动为主动,化同情为欣赏。截肢的第一年,她哭过闹过绝食过,做过一切激烈地反抗。寥涛指着她鼻子骂,说比你惨的人大把,你想自甘堕落地活着,还是骄傲自尊地活着,全看你怎么选择。
最煎熬的一年里她反覆看残运会,读海伦·凯勒,读霍金,读张海迪,读史铁生,试图从他们身上获得一种精神上的鼓舞。
高中借宿在小姨家,因为有个爱酗酒和好吃懒做的姨夫,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人情世故,学会了不给人添负担;学会了接受和面对自己的残缺,学会了做一个积极乐观的残疾人。
从少女时期她就懂,懂得怎么区分大人的脸色,怎么获得他们的讚赏。在她学着怎么生存的过程中,身上自然而然地就有一股远超同龄人的成熟,聪慧,以及世故和圆滑。
一个人身上,可以同时具备无数个褒义和贬义。这些词汇交杂在一起并不复杂违和,她所身处的环境,决定她释放哪种特性。
就如庄洁所说:我并不是拿不下季仝,而是我要花费很大的心思才能让他家人接受我。我累了,我不想,而且我也不需要再去努力地获得别人的认可。
王西夏回她:主要原因是你觉得他不值得你再花心思了。
庄洁回:一语中的。
王西夏问她:到底是性格决定命运,还是命运决定性格?
庄洁毫不犹豫地回:性格决定命运。我性格像我妈,好强,不认命。我妈是迎难而上。庄研像我爸,文气重,空有一腔情怀。我爸是知难而退。
王西夏回:你弟弟是有点文弱,不过文弱的人不捅事,而且你弟弟懂得感恩。
庄洁回:对,他懂得感恩。你哥快出来了吧?
王西夏回:不管他,最好一辈子住死,死了都不管。
庄洁了解她家情况,回她:别说气话了,你还有俩侄子呢。
王西夏回:别提,提就了无生意。
庄洁岔开了话:性格是基因里与生俱来的,哪怕陈麦冬去做神父,也感化不了人。他几十几的人了,跟人在麻将馆打架。
接着又回了句:也没度量,亲不成,就打算绝交。上次他送我回上海,扭头就把我删了。
说完就退出聊天界面,找出陈麦冬微信,发了一条:清垃圾粉,打扰勿回。
见发送成功,继续同王西夏聊:这次没把我删。
王西夏回:他删你不正常?你不也删了季仝。
庄洁回:我们性质能一样?
王西夏回:行,你说啥都对。回聊,部门要聚餐。
庄洁收了一条群,何袅袅班级这周五要开家长会,请家长务必抽空来。来的家长请在群里接龙。
她接完龙就去了烧鸡店,在店里坐了一下午,生意还行,比起旺季算不上好,比起同行算不错了。镇里大小烧鸡炸鸡店共八家,她挨个看了,就自己门前还有俩人排队。
晚上陈麦冬下班经过门口,庄洁扫见他,也随着去了他家。陈奶奶在屋里吃饭,见她就邀请入座。
陈麦冬洗了澡,坐在火炉边上烤。庄洁问他,“你不吃饭?”
“我不饿。”
“他没脸吃。”陈奶奶说。
……
庄洁喝着热乎乎的鸡汤,极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陈麦冬扒扒晾干的头髮,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你不吃饭?”庄洁又问。
“我不饿。”陈麦冬还是那一句。
“饿死他算了,反正也不成器。”陈奶奶奚落他。
庄洁明白这祖孙俩在置气,有点尴尬,喝了汤准备回家。陈奶奶拉拉她,朝陈麦冬房间努努嘴,小声地说:“小洁,你去喊他过来吃饭,这兔孙三
', ' ')('天都没吃了。”
……
庄洁过去敲开门,看坐在床边抽烟的人,“兔孙,你想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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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洁过去敲开门,看坐在床边抽烟的人,“兔孙,你想饿死?”
“你来干什么?”
“看笑话呀。”庄洁在他对面椅子上坐下。
陈麦冬没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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