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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锦的声音变得更小,好像心里的话穿透厚厚的心壁渗到了空气里,轻得连自己也听不清:

“你只需知道,不管他们嚼什么,我的心里只向着你一人……永远不会有别人。明白吗?”

他定住好一会,才假装平静地说:“我明白。你不向着我又向着谁。”

“我可不是巧言令色。你要发自内心相信……”

“知道,我知你是好女人。”他顿了顿,也难为情地剖白了一句,“老子就是听到那些污言秽语,气得想冲过去揍死几个……岂是冲着你的……”

“以后掩上耳朵不要听。我无论怎样做,他们都不会说好的。因为他们嫉妒你找了个漂亮女人呐……”

两人像达成共识的孩子,同时失了笑。

当这笑散去,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怜到深处的疼痛,慢慢低了头,亲住了她的嘴唇。

吻……

细致又缠绵……谨慎地压抑着欲,如珍似宝地亲吻她。

一呼一吸都在牵动着灵魂,引发全身无法遏制的颤抖。

舌尖宣泄出的缱绻温柔,自两人身上漾开,随着微风飘向山峦,四周一切好似被镀上了一层童话色泽。

天地也多情起来了。

……

待两人分开后,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妻子满面含羞,色厉内荏地说:“不肯洗澡的臭男人,想得美!”

“啊,你这女人还真是,老子洗还不行吗?”

他认命似的咕哝着,目光有如温敦的牛羊。好像无论被她怎样驱策都不会抱怨。

他们“跌下去”的生活,又爬回了甜蜜层。

*

夜。

在一场瀑布般浩荡的夫妻之爱后,严锦探出意念中的“花丝”,尽情汲取着山川上空的灵气。

不知是否错觉,她的身体能容纳的灵气越来越多了,好似被拓宽了一样——难道是爱爱过后的效果吗?

她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灵气多到一定程度会怎样呢?想象不出。

唯有顺其自然吧……

已睡着的丈夫忽然动了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好似意犹未尽,把手又搁回她的胸前,蠢蠢欲动……然而,犹疑了片刻,又充满克制地移到了腰上去……像抓抱枕似的,把人往怀里拖了拖。

*

次日早起,天色昏蒙。

乌云在半空驰逐。雨意很浓。微风送迎之间都是水样的空气。

这种日子真想赖床,可是一想到秦漠要来拜师,严锦连忙掀开被子,起来做汤圆了。

——丈夫理直气壮地赖着,像一头慵懒的大狮子。

家里没芝麻。她准备做红豆馅儿的。

隔夜就把四五斤豆子浸在铜缶里。早起后,皮都渣开了,往镬子里一倒,加冰糖搅拌会儿。再往灶膛里扔根木柴,大火熬煮着。

熬到水将干时,红豆全酥了。加点油,小火干炒,不一会儿就出了沙。

用热水把水磨粉揉了,开始捏团子。

早饭吃的就是汤圆。丈夫心情大好,任督二脉都通了,胃口大开。

她辛苦捏的团子,一下子没了二十来个。

……

辰时一到,秦漠的身影出现了。没带侍卫。

自己笨拙地挑着礼担。一甩一甩的,走起来两步三晃。

身后的远处,缀着一大帮来看热闹的村民。

他们比雪狼还执着,永远对新鲜事趋之若鹜……

今日的秦漠,换了一身小厮常穿的短打衣。颜色灰旧,朴素到了极点。头上戴了帻巾。

脚上穿了双打补丁的布鞋……不知哪儿淘来的。

所谓人要衣装,此言果然不虚。如此一打扮,人间少了一个高贵出尘的世子爷,却多了个灰秃秃的贫户小子……

侍卫们大概都没脸跟着这样的疯主子吧?!

一个也没来。

“师父,师娘!”他颠颠走上来。

身体被担子晃荡着,步伐宛如醉酒之人。

严锦瞧着都替他尴尬……心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阿泰端坐在堂前,大马金刀如关二爷,威凛凛地瞧着那小子。

秦漠小媳妇似的一笑,低眉顺眼地把担子里的礼品呈上来。

香烛、细面、尺头,精巧果子,茶叶,翡翠玉石,如意摆件,共十八样……都用镶金红纸包着,整齐摆在了堂屋的条案上。

满屋立刻生出一种富丽的喜庆来。

阿泰默默等他弄完。起身燃了蜡烛。又点了三根香,到外头礼敬了十方神佛。

然后,拿了一吊鞭炮,到坡前放了起来。

长鞭一百响,“噼里啪啦”在空气里炸开……喧腾腾的。

坡下聚集了不少村民,张头缩脑站在鞭炮的烟雾里。一张张木然的脸,好像没有灵魂似的。

阿泰不看他们。走回屋里,拉了妻子在条凳上并排坐下。等着徒弟拜礼。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簇新的灰色长袍。头发以异域战士的方式编垂在脑后。身如铁塔,眼若银星。威风八面好似个龙王。

女人也穿了新衣。青色夹袄,瓦蓝的裙。头上戴根素朴的银钗。英秀脱俗的脸上,挂着淡淡温婉的神情——有一种不容亵渎的玉洁之感。

秦漠瞧着他们,不知怎的,与生俱来的一种痴根发作了,只觉世间再无法寻到这样一对人物,膜拜得眼睛也发了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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