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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终于明白“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她以前看过一本严肃文学,有人评价书中的结局完美诠释了这六字成语。她当时总觉得这种状态是很虚无缥缈的感觉,为此还对这种说法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少年人看待世事总是带上纯真的滤镜,自然无法理解复杂的情绪。如今二十五岁的她也终于明白,只有经历过那种感觉,才能对作品有更深层次的理解。只不过她的哀莫大于心死,和书中那种轰轰烈烈的剧情相比,实在是过于平淡了。林青瘫在躺椅上,感受自己的意志慢慢变得消沉,心好像被烧成一片死灰渐渐失去活力。她好累啊。为什么会越来越累啊?人处在这种状态的时候,特别容易陷入反刍心理,林青一遍遍回想过去曾让她感到痛苦、难受的事情。小学刚学画画的不情愿、中学转学时遭受同学排挤、本科时期被老师针对、读研时期导师的高标准……她回溯过去二十五年的黑暗大事记,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脆弱且懦弱的人。她觉得自己好像走到了尽头。既然这么痛苦,不如试试解脱吧。想到“解脱”二字,她隐隐感到一点兴奋,感觉自己要从以前的壳走出来,成为一个全新的自己。林青提前计划解脱的过程。解脱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自己表现得和以前无异,自然就会找到裴渊防备的破绽。在一个平常的傍晚,她帮裴渊打下手,利用切菜的时间,藏了一把小厨刀。当天晚上她特意和裴渊交代自己要泡澡,让他不要打扰。接下来的事情也很简单,只需要在手腕上留下一条割痕,静静等待时间过去就可以。在皮肤上划出一条血线是陌生的体验,从很痛到一般痛再到只剩一点痛,似乎也没有多久的时间。
林青靠着墙壁,坐在冰冷的地面感受这解脱的过程。最初的兴奋和新奇褪去,她只感到一阵无聊。变得虚无的过程真的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和小学时离家出走中途又回来、中学时吵着闹着不去上学最终还是妥协、坐在湖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跳下去一样的蠢事。她站起身回到房间,把手腕举到裴渊面前,告诉他有人要害她。林青觉得裴渊应该要嘲讽她是个懦夫,连简单的赴死都做不到。她静静地等着,开始在想如果他要这么说,自己要怎么回才显得霸气些。但他没有。他好像被魔法定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颤抖着紧紧抱住她,又踉跄了两步去找止血药和纱布过来给她包扎。原本已经不那么疼的伤口,在药粉的作用下,又开始疼起来。林青想嗷嗷叫,但又觉得很丢脸,等裴渊包扎好去浴室收拾残局了,她才一个箭步冲到床上打滚。活该!痛死算了!裹在柔软的被子里,她开始为自己的冲动行为感到懊悔,忍不住叹了几口气。裴渊很快收拾回来,林青心虚了一下,想来想去又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毕竟答案就摆在眼前:她想死,但又不是很想死。好在他也没有问她什么,只是紧紧地抱住她,似乎想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林青感到一阵怪异,动弹了一下想要她松开点,却又被他抱得更紧。“痛……”这么紧紧抱着真的很痛好吗?裴渊松开她,她刚舒了一口气,他冷不丁吻住她,一个凶狠、暴烈的深吻。不知过了多久,林青觉得自己要窒息而亡了,赶紧咬了裴渊一口。他好像是才恢复了意识一般般,眼角有些发红,怔怔地看着她,摸了两下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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