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他也漸漸地覺得眼皮越來越重,運轉著的腦袋漸漸糊成一團……心有罣礙讓他睡得不很安穩,朦朦朧朧中,他仍可聽見窗外斷斷續續傳來的,幾聲狗吠,以及薄薄的一牆之隔處,師弟們打呼、翻身的輕微聲響。
自門口方向傳來了『喀』一聲輕響,聽來像是門被推動的聲音,但他覺得應是風聲而不甚在意,雙眸仍然緊閉……待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入侵者的氣息時已然不及—一具精壯而帶著夜晚低溫的身軀陡地壓上他~
「誰……嗚……」金眸猛地彈開,他張口就要質問,卻在下一秒,被某種軟軟熱熱的物事給堵住了唇。
房裡沒點燈,今晚無月,即使華宇玨夜視力不錯,兩張臉此刻距離又不是普通的近,他仍然無法看清對方的臉孔……不過,他倒是很明確地知道,他被這個小毛賊給~吻了!!
真該死!!
他暴怒地轉動頭顱想甩開對方黏得死緊的唇,卻被對方死死地捏著下顎而動彈不得;他想移動手臂到枕邊去取他防身的長劍,對方卻也像是一眼洞悉了那般—
『鏗鏗』兩聲清響,對方抄起了他的長劍,將之丟往床下。
輾轉吮吻著他的唇瓣帶著一點熱切與激狂,還有某種,隱而不顯的……絕望。靈舌強勢地撬開他緊咬著的牙關,煽情地逗弄著他不知所措的軟舌與上顎……濃濃的酒氣伴隨著對方入侵他口腔的舌頭渡給了他,伴隨著的還有一聲模糊不清的低喚:
「玨……」
華宇玨因這聲叫喚而停下了所有的掙扎,金眸不可思議地瞪大……這聲音?!!!
「狐狸……風……慕烜,是你……嗎?!!!」他困難地在對方強勢進攻的唇舌間尋找空檔,低叫道:「你搞什麼……別……鬧……喂!!」
他覺得自己原本的漿糊腦袋此刻已經進階成了棉絮腦袋,白花花又鬆軟軟的一片空白。
這、這傢伙……今天不是登基大典嗎?!怎會出現在這裡?!還有~他、他、他……他在對他幹嘛?!!!
他的喝叱似乎起了一點作用,對方不再死命地黏著他的唇—然而,華宇玨還來不及鬆一口氣,那滑溜的舌便往下舔過他剛毅的下巴、線條優美的頸子,開始啃起他的鎖骨……那原本費勁壓制他的大掌也因他不再劇烈掙扎,而開始游刃有餘地隔著他薄薄的單衣撫上他的胸口……
「呃~」他尖銳地倒抽一口氣,不熟悉的小小火苗隨著身上少年的撫觸四起,生嫩的他卻不瞭解那即是慾望,只是更顯煩躁地低喝:「風…慕烜!我……警告你……你、你再不停下來……我~我就把你踹下床……聽見沒!」
儘管他雜亂的喘息稍稍滅了這句訓斥的威風,但,伏在他身上的少年突然停住了所有動作卻是不爭的事實。
華宇玨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方才缺氧缺得嚴重的胸腔此刻終於可以順暢地呼吸—他才正要推開對方問個分明,一滴溫熱的液體就突然落在他頸間,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
呃……這該不會是……他在心裡暗暗叫糟……不會吧~不要吧……向來心腸軟得跟什麼似的他最不會應付這種情況耶……
軟熱的唇再度降落在他頸間,卻不再有進一步的侵犯舉動,只是靜靜地貼著……伴隨著那濡濕的感覺漸漸擴大,黑髮少年帶著酒氣的低喃也斷斷續續地響起:
「我不想要她們……真噁心……我根本……不愛她們……為什麼還要……我不想……碰……」
原本清冷的嗓音如今是一片朦朧的沙啞,他字句顛倒地說著,前文不對後意地說著,時而憤怒時而錯亂地說著……奇異地,華宇玨卻聽懂了……他只是靜靜地躺著,任自己胸前的衣襟被對方落下的淚打濕,任自己胸腔內的心被莫名翻湧的心疼與酸澀打濕……
這還保有某部分單純的傢伙……選妃這件事,似乎對他的打擊~很大呢……
在他察覺到之前,他的手臂已經像有自己的意識那般環上了身上少年的頸子,然後~即使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大聲喊停,他還是在莫名的情緒與動機驅使之下,湊上自己的唇,吻去了少年頰旁的淚……
「噓……沒事了、沒事了……」一遍遍低喃的安慰,想要撫慰的是對方涉世未深,堪稱純淨的心靈,抑或是自己在胸腔內莫名鼓動起來的,那從未被察覺的情感……?
或者,兩者皆有……?他自己……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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