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珩卿坐在副驾驶上随着车子的颠簸昏昏欲睡,直到沈珚亭把车子停进家里的车库才揉着眼睛醒来。
天空降下暮色,沈珚亭把车子熄火,侧头捧着他的后脑勺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到家了。”
谢珩卿松开安全带起身开车门往家门方向走,却被沈珚亭叫住。
“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了?”
谢珩卿作恍然大悟状,跑到后备箱拿蛋糕。
沈珚亭用手背掩嘴笑,拉着他的手锁车回家。
“蛋糕都有点坨了……”谢珩卿打开蛋糕盒子,有些惋惜地叹气,“动物奶油好容易化啊。”
沈珚亭用打火机把蜡烛点燃,宽慰他:“说明做蛋糕用的材料健康啊。许个愿吧。”
“那就希望,一直能和沈珚亭好好的在一起。”谢珩卿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说完又睁开眼睛把蜡烛吹灭。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啊。”沈珚亭打趣他。
“那、要不重新许一个吧……”谢珩卿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准备重新点燃。
沈珚亭却按住他的手。
“听见了。”
“什么?”
“既然我听见了,愿望有关于我,就不需要老天满足你的愿望了。”说着抹了一块奶油刮在谢珩卿白嫩的脸上,“我来满足就好了。”
谢珩卿脸上被抹得像花猫,有些恼火,伸出食指沾了点奶油抹回去。“叫你偷袭我。”
“睚眦必报的小狐狸啊。”沈珚亭感慨,抓住他作乱的手,“再这么玩下去蛋糕全抹脸上了,是打算在我脸上吃蛋糕?”
“哼。”谢珩卿撇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点,点。让你点。”沈珚亭松开他的手,扶额苦笑,“玩吧。”
“不玩了。”谢珩卿撕开蛋糕餐具包装,“吃饱要紧。”
蛋糕被对半切开,巧克力酱向托盘上流动,又被刮刀抹匀。谢珩卿切了一瓣递给沈珚亭,沈珚亭摆摆手:“不吃甜食。”
“那你……买这么大一个。”谢珩卿用勺子舀了一小块进嘴嚼,“浪费。”
“买小了小馋猫嫌不够吃怎么办啊?”沈珚亭起身帮他倒了杯水,“到时候又要单独做饭。”
“我、我又不是、饭桶。”谢珩卿有些委屈,“哪要吃那么多啊。”
沈珚亭没回他。忙着给特助回消息,面色有些凝重,嘴巴微张着,似乎是口欲期的毛病没纠正,含了拇指在嘴里咬。
谢珩卿伸长手,挖了一勺蛋糕趁机塞进他嘴里。
“让你得逞了。”沈珚亭无奈地把进嘴的蛋糕咽下去,“满意了?”
“你为什么不爱吃甜食啊。”谢珩卿趴在桌子上,“没有甜食的人生好没意思。”
“习惯了。”
小时候爱,但是沈明华成天督促他控糖护牙,还拿了方瑜声这个青少年标杆出来做文章。于是只能强迫着自己不喜欢,然后久而久之,就真的不喜欢了。
沈珚亭答得满不在乎,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掰了一瓣巧克力荷花瓣放进嘴里。“说起来,我不爱吃甜食这事,跟方瑜声还有点关系。”
“你干嘛又提他啊。”谢珩卿捂住脸,“你再这样我就去找方瑜声谈恋爱。让你死心。”
“方瑜声这时候在跟他对象做爱吧。”沈珚亭漫不经心地调侃,“你现在去是要去加入吗?”
“他、他才没有你这么流氓!”谢珩卿耳根子红透,“动不动就……拉人上床。”
“我除了拉你我还拉谁了?”沈珚亭被他逗笑了,“你说的好像我拉过很多人一样。”
“不理你了。”谢珩卿把蛋糕盒盖扣回去,起身往卧室方向走,“睡觉。”
“刚吃饱不能直接睡觉。”沈珚亭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出去走走。”
谢珩卿杵在原地。半刻摇摇头,连连拒绝:“不走夜路,坚决不走!”
“我陪你。”
“我刚还说不、不理你!”谢珩卿紧张得有些结巴,“才、不要你陪!”
“说不理我,那你刚才是在和谁说话?”
“……”谢珩卿理亏,耷拉着脑袋去牵沈珚亭的手。
谢珩卿高度近视,不怎么敢走夜路,平时三米开外的黑色垃圾袋都容易看成小狗绕道走,惹出过不少笑话。所以上班之后就找了离学校很近的出租屋住,至少不会有很长的路要走。只需要穿过一个巷子,巷子里路灯也很亮堂。
谢珩卿比沈珚亭要矮半个头,走路要比他频率快些才能赶上。沈珚亭察觉到他步频的急切,慢下来等他。
“你散步。”谢珩卿问他,“会觉得很浪费时间吗?”
“和你在一起就不会。”沈珚亭握着他的手,“确实也很少有这样闲暇的时间。”
“你为什么总是提方瑜声啊?”谢珩卿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情敌啊。”沈珚亭眨了眨眼。
“都说
', ' ')('了不是!”谢珩卿字字重音,“你们俩肯定本来就认识!”
“他是富二代,我认识也正常。”沈珚亭卖了个关子,“想听他的故事吗?”
“不想。”谢珩卿摇头摇成拨浪鼓,“我问多了你又成醋精。遭罪的还是我。”
沈珚亭轻笑出声:“醋精?我什么时候吃过你和方瑜声的醋。”
谢珩卿有些鄙夷地抬眼白他。
之前字字句句提到方瑜声语气都快酸死了,现在居然死不承认!
“沈珚亭,你太装了。”谢珩卿嘲讽,“这样不好。”
沈珚亭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谢珩卿痛得惨叫一声:“你、你恼羞成怒!”
沈珚亭朝他促狭地挑挑眉:“那又怎样?”说完转头作势要走。
“别……”谢珩卿跑过去拽他袖子,“别把我一个人丢外面。”
沈珚亭在原处站定,微笑着看他:“怎么不叫你的方瑜声来陪你?”
“错了嘛。”还说没吃醋,分明就已经酸成百年老陈醋了啊。
沈珚亭搂过他的腰,在他腰侧用指腹慢慢揉,在他耳侧轻声解释:“他当时,在我们同辈二代里很出名。”
“当时二代里没成年的小孩他年龄最大,初中高中成绩都很优异,举手投足都很优雅,谈话交流也大方得体。很多一代都拿他当育儿典范。”
“可是他本来不是我们学校的啊,入校的时间甚至比我要晚。”谢珩卿疑惑。
“因为他出国了。”沈珚亭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他十八岁那年生母间接死在小三手里,他在生母葬礼上暴虐小三,然后被生父扭送进精神病院。”
“啊……”谢珩卿惊讶地张开嘴巴,“完全看不出来啊。”
“你是说完全看不出他暴虐,还是完全看不出他是精神病?”
“两个……都看不出来。”
开玩笑,方瑜声在他们学校一直是恒温中央空调,体贴的能让人唤醒心底最深处的一片柔软,怎么可能是个暴虐的精神病啊。
“是啊,我们当时也看不出来。”沈珚亭摊摊手,“大家都觉得他疯了,可时至今日,我理解他。而且我相信,大部分原配正妻的孩子,应该都能理解他。”
毕竟死去的是自己的生身母亲,罪魁祸首却招摇过市,甚至大摇大摆地走向受害者的葬礼,假惺惺地流着鳄鱼的眼泪。
是个有良心的孩子都受不了吧。
何况方瑜声,那么多年的刻苦,只是为了向母亲证明,他们没有父亲也可以活得很洒脱。
就差那么一点时间了,母亲却离世了。
“如果换作我是当年的他,只怕会做得比他更过分。”沈珚亭仰头望天,“一直以来的优秀都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努力的初衷却在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撒手人寰。”
“亲生母亲去世,要说精神崩溃,也是很正常的事。”沈珚亭语气变得严肃,“小孩子嘛,闹一下也没什么的,方瑜声他爸却当场拆他的台,叫了一群安保人员打了他一针镇静把他拖走。一时间全城的二代人心惶惶,都害怕自己的父亲也会这样对待自己。”
“我那个时候才十岁,倒没怎么害怕,只觉得暗爽,再也没有人,在我面前提方瑜声有多优秀,有多让人艳羡。毕竟一个在全城人面前发疯的优等生,再也不会变成任何一个二代的榜样了。任谁,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女,效仿他。”
谢珩卿叹了口气,拍了拍沈珚亭的肩:“想必他给你的压力也很大吧。”
“所以你啊,还喜欢拿他来呛我。”沈珚亭刮了刮他的鼻尖,“真是欠调教。”
“你、你自己作茧自缚,关我什么事嘛!”谢珩卿脚底抹油想溜,却被勾着衣领子抓回来。
“我作茧自缚?”沈珚亭摩挲着他的后脖颈,“我等会回去先拿红绳子把你捆起来,然后狠狠操你,看看我们俩谁被缚。”
“……坏蛋!”谢珩卿徒劳无功地反抗,“你就知道耍流氓!”
“我还用耍啊,我不本来就是吗?”
“……无耻!”他们俩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谢珩卿走到熟悉的环境,硬气了好多。
沈珚亭笑着拿钥匙开锁,抬手揉乱了谢珩卿的头发:“你能不能骂点有杀伤力的,你每次一脸气鼓鼓地这样骂我,我都觉得你在调情。”
……不带这么打击人的。谢珩卿落败。
沈珚亭把家居服和浴巾递给他:“去洗澡睡觉吧,累了一天了。”
谢珩卿接过他手里的物品,打着哈欠走去浴室。简单的冲洗完毕,用浴巾擦干头发,穿上家居服走进卧室。沈珚亭效率比他高,已经洗好一阵坐在床上看书了。
他困,但睡不着,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有心事?”沈珚亭阖上书,侧头问他。
“今天应该算是,确定关系的第一晚吧。有点激动。”谢珩卿喃喃自语。
沈珚亭举手拿书挡脸憋笑:“操过多少回了,都老夫老妻
', ' ')('了,还第一晚。”
“喂!”谢珩卿哀嚎一声,“能不能不要这么没有仪式感啊。”
“好好好,”沈珚亭直起身,“怎么说,我去点两支红蜡烛,我们洞房?”
“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想着这些。”谢珩卿侧过身背对他,“为什么不能、温情一点。”
“怎么温情?你说,我照做。”
谢珩卿拿被子捂住脸,声音发闷:“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沈珚亭去扒拉谢珩卿脸上的被子,谢珩卿死死捂着不让他动作,他恼了,干脆拽着被角把整个被子掀起来堆在枕头上。
“干嘛!”
“你拒绝沟通,我怎么进步?”
“你……给我读睡前故事。”谢珩卿憋了半天想出来个方法,“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沈珚亭晃了晃手里的书,是《莎士比亚戏剧集》,正在看的片段是《仲夏夜之梦》。
“想听这个?”
“随便。”谢珩卿把被子摊开盖回去,“读得好听怎么都能睡着。”
旁边传来沈珚亭有些无奈的一声轻笑,接着是一阵翻书的声音。
谢珩卿往沈珚亭身边挪了挪,脑袋靠着他的腰侧,眼睛闭着听他抑扬顿挫地诵读。
“……或者即使彼此两情悦服,但战争、死亡或疾病侵害着它,使它像一个声音、一片影子、一段梦、一阵黑夜中的闪电那样短促,在一刹那间它展现了天堂和地狱,但还来不及说一声‘瞧啊!’黑暗早已张开口把它吞噬了。光明的事物,总是那样很快地变成了混沌。
既然真心的恋人们永远要受到磨折,似乎是一条命运的定律,那么让我们练习着忍耐吧……”
耳边一阵细微但均匀的呼吸声,谢珩卿靠着他的身侧沉沉睡去。
“这才听了多少呀。”沈珚亭轻缓地移开身体,关掉床头的灯,躺下来侧身搂着谢珩卿,对着他的脸颊印下一个吻。“伶牙俐齿的小狐狸。要求还挺多。下回给你念心经看你会不会睡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