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有关系。反正他也不会再去握住司青玄的手了。
一扇对觉醒者而言不怎么牢固的窗户,就这么封住了照临的心;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这扇窗烧成灰烬,他与司青玄的关系又如何呢?
回不到从前。
如果他还把司青玄当做曾经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司青玄,把自己当做曾经那个未来可期的照临——那就大错特错。
照临觉得,自己还没有卑鄙到能装失忆的地步。
他只想问问司青玄,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幻境里;他想把司青玄安全地送出这个幻境。
所以,他更希望与司青玄寻求合作。换句话说,他希望司青玄能够接受觉醒者四人组的合作请求。
更多的,他暂时不敢想。
司青玄在幻境中表现的比四个来自官方组织的觉醒者更加如鱼得水——怎么看都不是个没有反抗之力的“普通人”。
这意味着,司青玄大概率也是个觉醒者。
可是……他怎么会成为觉醒者呢?
几年前,那场象征着灾星异动的流星雨降临地球。诡异生物从此就像是被注入了活力一般,在人类世界中肆虐。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在经历了那一场流星雨后,沾染灵气、成为了觉醒者。
那一批被灵气眷顾的人,可以说恰逢其时,拥有了各种“天赋”。
在那一晚之后,人类群体中也陆续有新的觉醒者出现。可是这种天然的觉醒者少之又少——大约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且没有固定的条件。
大量的觉醒实例向人们证明了,“觉醒者”并没有绝对的标准。无论男女老少,谁都可以成为觉醒者——这是个纯粹的概率问题。
觉醒者经常在抗击灾异的第一线工作。他们是人类文明的堤坝,抵抗灾异的一次次侵袭。他们是默认自己随时可能会在任务中牺牲的。因为大部分觉醒者,或迟或早,也会在疯狂的“异变”中失去自己作为人的那一部分。与其如此,倒不如用剩下的时间来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
只有极少数的天才,能在这场群魔乱舞的异变中抓住攀升的阶梯,进阶为“神明”一般的存在。绝大多数的觉醒者,都只能作为将人类社会延续下去的薪柴燃烧自我,最终化为一撮不为人知的、飘落的灰烬。
这样的人生是否有意义,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但灾异防治局在编的执行员基本都与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保持着距离,如照临当年那样“人间蒸发”的也不在少数。
与普通人和平安宁的世界相比,觉醒者的世界实在太过危险,如果没有人引导,那新生觉醒者的日子会非常难过……
照临的眼神暗了暗。
当啷。门外忽然响起门锁被撬动的声音。
门被轻轻推开,门缝里钻出一个、两个、三个头来。
照临:“……”
“老大——”宋瓒压着嗓子、拖长了声音,鬼鬼祟祟地喊道,“我们来了——”
照临忍不住叹了口气:“进来。”
门顿时大开,宋瓒、多明戈和加西亚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老大,原来连你也被锁住了。”宋瓒皱了皱眉,“看来咱们四个都被限制行动了啊。”
“你们几个是怎么出来的?”照临问道。
“出不来才比较奇怪吧?”宋瓒理所当然地说,“咱们可是觉醒者誒,徒手都能拆了这门……好吧,其实是加西亚的功劳,他会撬锁,然后把我们都给放出来了。”
加西亚冲所有人微笑了一下:“只是用了一点小技巧而已。”
“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商量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多明戈压了压自己的帽子,“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城堡的人似乎打算直接软禁我们。”
照临心想,他大概知道为什么。
因为司青玄嫌他们碍事。
“咱们先按兵不动。”照临用手指整了整自己的领口,“我要……等一个人,和他谈谈。”
“等谁?这个幻境里还有能和咱们谈谈的?”宋瓒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随即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难道是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众人神色一凛,问加西亚:“你不是已经给附近的仆人都已经下了暗示了吗?怎么还有人来?”
加西亚的能力是精神暗示,主要是影响周围人对某样事物的认知。他在关押他们几个的门上都下了暗示——“这扇门非常牢固,里面关的人不可能出来,所以不需要在附近看守”——于是周围的仆人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没什么人注意他们的动向。
加西亚说道:“我已经下了暗示了,没有出错啊。”
他们的神经绷紧了。
几秒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宽大的白色衬衣,花边蕾丝褶皱领如雪色的浪花。少年高挑却纤瘦的骨架把这件精致到有些累赘的衣服撑了起来,雪白的手腕被荷叶边的袖口遮住,只余纤细白皙的手指露在外面。他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连零散的发丝都有种优雅洒脱的美感。
总而言之,这是个从画中走出来似的、看起来应当与玫瑰和丝绸为伴的贵族少年的模样。
是觉醒者们所熟悉的那个莫兰登少爷。脸上挂着肆意的、慵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