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事成那日,我家主子定当亲手将那姓沈的提来卫大人跟前,将其交由大人,任凭处置。”
“……还请大人以大局为重,不要乱了我家主子的计划。”长冬硬着头皮将这番话说完,只感觉那马车内的男人落在他头顶的目光沉如泰山,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卫琛的脸色沉了又沉,半晌没有应声。
直到长冬维持身姿到酸软为止,才听见男人冷嘲似的一声:“你家主子竟也知道此人。”
“是。”长冬回话,舌根快男人身上发散出来的冷意冻僵了。
“几时结识此人的,留着他又打算作何用?”卫琛合上了眼帘,竟可能不让怒火烧乱自己的思绪。
长冬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轻微发颤:“回大人……此事小的不知。”
卫琛并未过多为难长冬,也不管他说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原本他也没打算立刻就要了荀岸的性命,毕竟现如今顾晚卿对他甚是在意,必要时还需得用他牵制那丫头。
不过卫琛倒是没想到,荀岸有如此手段,竟然搭上了赵宣。
想来他定是知晓赵宣将来的造化,所以才会蓄意接近。
看样子,他远赴西域,不在帝京的这些日子,荀岸暗地里做了许多准备。
既然他连赵宣都拉拢了,卫琛自然不好再动他。
便趁着准备成亲事宜这段时日,好好想想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圣上赐婚当今丞相与太傅千金的消息,很快便在帝京中传开了。
街上不少百姓都夸赞卫琛与顾晚卿门当户对,天造地设。
还顺便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沈复生一脚,说他小小学正,也敢肖想太傅千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随着时日推进,沈复生再次在京中销声匿迹。
卫琛忙于操办婚礼,还要修葺陛下赐予的新府邸,忙得早出晚归。
加上他知道顾晚卿如今不待见他,便不曾去太傅府烦过她。
如此顾晚卿倒是得了大半月的好心情,粗粗为将来做了打算。
如今她已经能接受圣上赐婚这件事,也接受了自己面对这桩婚事无能为力的事实。
但她还是想抽空与卫琛讲讲道理,最好能与他约法三章,婚后做一对井水不犯河水的表面夫妻。
不管他们今生是否有过私情,但如今顾晚卿确实想不起一丝与他之间的过往,也做不到彻底放下荀岸。
所以顾晚卿决定,听从本心。
不管今生的她是否喜欢过卫琛,至少现在的她对卫琛并无男女情意。
她无法自欺欺人,更不想让卫琛对她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所以哪怕成了亲,有些事她也必须和卫琛说清楚。
至于荀岸……
顾晚卿想,或许他们上辈子已经将缘分用尽,所以今生注定有缘无分。
她听说安王将他带出了刑部大牢,如今虽没有他的消息,但只要他没有落到卫琛手中那便是平安的。
知道他没事,她也就放心了,不敢再有别的奢望。
时间若白驹过隙。
转眼便到了顾晚卿与卫琛前一日。
八月初一,风朗天晴。
下人们将喜服送入了寒香苑,袁氏逼着顾晚卿又试穿了一回,十分合身,也衬得顾晚卿娇艳动人。
比之前顾晚卿与荀岸大婚那日准备的喜服好看许多,无论样式还是花纹,都更适合顾晚卿。
可见卫琛对顾晚卿有多了解和重视。
顾晚卿在一片夸赞声里,看着镜中明媚娇俏的自己发愣。
不得不说,卫琛倒是很懂她的喜好,这身喜服比她自己之前定做的那身更得她的欢心。
说来真是奇怪,那男人真是和前世大不相同。
他以前才不会对女子这些琐事如此费心,连顾晚卿平日里询问他哪身衣裙好看,他都分辨不出,敷衍作答,何时像如今这般仔细妥帖过。
眼见着明日便是大喜之日,顾晚卿心中那股排斥感却好像被日渐消磨干净一般。
天近黄昏,暮色沉下时,她竟能安坐在屋内,借着窗外残阳血色的光芒,心平气和地端详那件喜服。
哪怕想到明日要和卫琛行礼,结为夫妻,心头也不似之前那般抗拒和反感。
每每意识到自己的变化,顾晚卿都忍不住要训斥自己一番。
这才多少时日?连一个月都没有,她岂能忘记卫琛对她强娶强求的恶劣行径!
就在顾晚卿蹙着秀眉告诫自己不要忘记伤痛时,她的房门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