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溪扶额,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脸上的臊热又一阵阵涌起。
方才那名与她“共听墙角”的男子正颔首问旁边的玄衣主事:“青璃,这征名胜出者,可有什么奖励?”
“回殿下,若谷轩乃我大玥国首屈一指的书院,容天下文人,纳四海雅士,如今扩建新殿,陛下早已下旨,纳名者,赏赐黄金千两,赴翰华宴。”
玉冠男子唇角微微一扬:“赏金、赴宴,不过虚名尔尔,不如本王再加一条,若纳名者,本王便允其一个要求。只要不违德不逆道皆可。”
“殿下……这恐使不得……”
玉冠男子抬手一挥打断了他,青璃只好照办。他走到院子中央,朗声说道:
“纳名者,需尊上道,需崇五德,不悖玄黄,不违五运。
“集雅、风、尚而为之,参选之人将取好的殿名写在竹片上,竹片背面写明姓名、字、号及表。
“10人为一组放在托盘上,由刀笔吏选出最后3人,再由翰华院士决定最终胜出者。胜出者赏黄金千两,赐赴翰华宴。
“另外……还会得到安王殿下的一个承诺,答应其一个要求。现在征名开始!”
说罢,目光扫向着人群,当看到盯着安王出神的夏青溪时,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
随着一声响亮的锣响,落座的人们开始书写。
夏青溪感觉自己胳膊被猛的拽了一下,回头刚要开口问,便看到刚才那个被唤作青璃的男子铁青着脸盯着自己,她挠了挠额角,干咳了一声:“呃……那个……”
他不等她说完,拖着便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数落:
“溪儿,二哥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没事在家多多练习女工刺绣,多跟着周妈学学规矩,不要总让二娘和三弟抓住把柄,先头差点挨了家法怎么就是不记想呢?二哥有公务在身,不能时时在家护着你……”
如此温润的男子竟然这么能唠叨,这视觉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如此想着唇角不禁弯了起来。
青璃听到笑声,停下脚步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指了指她流血后结痂的额角问:“可还疼?”
她摇了摇头,“不疼了!”转瞬又急急改口:“疼,还疼!”
青璃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疼了好,你也该长点教训了!”安排好丫鬟服侍她去净房后,又回到前院继续主持征名了。
夏青溪坐在木桶里,旁边的小丫头十一二岁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帮她撩水打湿后背。
谁知她猛一个转身,溅起的水花把小丫头吓一跳。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莫怕、莫怕,我且问你……”
小丫头胡乱抹了一把脸点点头:“嗯?”
“我是谁?”
第3章何处不是水云间
小丫头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不知如何回答。
传闻夏府七姑娘放浪形骸,恣意疯癫,常做些令常人无法理解之事,看来所传不假。
夏青溪歪着头又问了一遍:“乖,说,我是谁?”
“你……你是夏府的七姑娘,夏青溪啊。”
“夏府?七姑娘?我娘这么能生?”
小丫头有点哭笑不得,“太老爷只出了老爷夏公仲和二老爷夏公良,两家七个子女统起来排行,所以姑娘你是排行第七。别看太老爷所出甚少,但是老爷和二老爷兄友弟恭,一个为当朝枢密使,一个为三司使,朝堂上下相互扶持,在我们冀州府可是传为佳话呢!”
夏青溪勾唇浅笑点了点头,后脑勺靠着浴桶的边缘,手指摆弄着飘在水面上的花瓣儿,一丝丝捋着糟乱的思绪:
原主与她同名同姓,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还有个二娘生的弟弟……自古小老婆都不是省油的灯,我靠,这布局简直是要宅斗的节奏啊……
扶了扶额,摩挲着被水泡的有些褶皱的指腹,心里暗叹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实在不行,大不了可以装失忆嘛。
如此想着,小丫头已服侍她穿好衣服坐在镜前拿着大绒巾帮她绞头发。
一名医女模样的妇人早已垂手侍立在旁,待仔细地为她上好药后,她死活不愿意拿布条包扎。
这雪白的布条往头上缠这么一圈,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见她执意如此,医女也拗不过,只得依她。
打发走了医女,她细细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一应家具摆设都极其简洁古朴,不染纤尘,少有的几个摆件,就算她这样的外行也看得出来件件上乘,价值不菲。
这满满的都是低调的奢华。
待目光回转到银镜上,停留了两息功夫后,她猛地把银镜拉到跟前,桌上的金钗玉簟也叮咚铿锵地散落了一地。
小丫头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尖叫一声,惊恐地盯着她。
夏青溪双手紧紧抓住银镜边缘,嘴巴张得能塞下只鸭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镜子中的影像。
天呐,她被震撼到了!
镜中人儿的眼睛,是一双异色的眸子,一只墨蓝,一只暗金。天生的光泽在瞳孔间流转,宛若九天的星辰顾盼生辉。
前世只听过虹膜异色症,这次可算是见到活的了。
双瞳异色,想想就很炫酷有木有。
虽说额角被撞破了个口子还肿的老高,但这并不影响夏姑娘高绝的颜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