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珃穿着一身简便的常服,仍无不透露着自小浸养而出的尊贵气势。
她下颌稍稍地扬起,带着几分矜骄,握拳的双手背在身后,睥睨着众人。
堂内的嘈杂随着她的出现戛然而止,舞停乐消,面面相觑。那人瞧着面生,不知什么来头,上来就给了王大人一拳。
王威爬站起来,直捂着火辣辣作痛的脸,威喝道:“哪来的小混子,知道老夫是谁吗!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李珃敛下眉,黑眸看向他时盛满怒意,语气却是阴冷:“你以为你是谁?”
她的口气好似他是一蝼蚁。
通政司参议官居正五品,掌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凡朝廷大政、大狱及会推文武大臣,通政使皆参与。王威为官多年,日日上朝,朝中比他官大的他都认得,唯独未见过有“他”这个同僚。
观来者年岁,胡髯都未长齐,看来不过是一入不得台面的纨绔子弟。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王威挺直了腰板,装腔作势道:“本官乃通政司参议!你又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通政司参议?”李珃撇嘴,给母皇递折子的跑腿奴才罢了。淡淡道:“从现在起,你不是了。”
罢免朝中大臣,应由上级上折弹劾,经吏部核实,再由皇帝决定去留。这小子一开口就要免他的官?
“哪来的疯子,当自己是皇帝?!”王威蔑笑,又怒而朝屋外喊道:“来人呐!将此人押下!”
李珃面色一哂,也喊道:“来人!”
屋外侍卫闻声,随即推门而入,将公主跟前的王威压制。
随之而来的亦有鸨母,入内后见到是那日率御林军的小公子,恨不得往回走,当没来过。这尊大佛,劝不动,惹不起。
王威脖子被架上刀,正想挣扎,辨认出侍卫的着装乃皇宫禁内军服,面上骤然褪去血色,四肢发寒,半张着嘴直看着“他”。而他自己带的几名家府侍卫则被挡在门外。
公主微服夜出,所带人手不多,仅六名近侍,但也足够让这些狗奴才长眼。
堂内几个在太女婚宴上见过李珃的,初认不出着男装的公主,直到禁军入内,再无疑惑,齐刷刷跪下,稽首低垂,不敢吭声,生怕被公主记住了样貌。
其他女倌看不明白小公子是什么身份,但见是冲着楚绾来的,神色各异,有看热闹的,有讥讽的,有嫉妒的,亦有担忧的,窃窃私语。
李珃好整以暇地坐到王威方才的位置,下令道:“将这老东西的嘴皮子削了。”
哪里碰了楚绾,就砍哪里。
闻言,王威惊目圆瞪。“公……”
他一开口,便被上方的眼刀子剜了一眼。吞了吞唾沫,颤声道:“大、大人饶命……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饶了小的。”
李珃漠然地看着他,像是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手也砍下!”
王威涕泗横流,连连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