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夏长,花落花开,阳光透过密密层层的榆树叶照在地上,光影斑驳。殿外荷花池畔蛙鸣蝉噪,时有南风起,卷出阵阵荷花香。
凤阳宫殿宇深阔,避得了骄阳曝晒,却避不过钻门而入的风。正午烈阳高照,屋外的地面烫得可煨熟生鸡蛋,连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
心静自然凉。
窈窕身姿斜卧贵妃椅,薄薄罗纱因着半侧的身而泄了衣襟,颈下的浅碧织锦若隐若现。美人皓肤如玉,峨眉粉黛,手执纨扇,有一下、无一下地轻摇,美眸半掩,似冥思、似假寐,慵懒而惬意。
李珃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海棠春。漠漠帐烟笼玉枕,粉肌生汗白莲香。
悄悄对即要开口请安的婢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宫婢们则安静的福了个身,李珃躡着脚下溜到贵妃椅后,又取过婢子手中的蒲扇,一板一眼的学着伺候起人来。
蒲叶厚大肥软,不好把握力度,李珃到底生手,手上不是慢了、就是重了,叁五下便露了马脚。眼瞧又有一下不着风,为了补救,慌忙间猛扇了一下。
一股邪风蓦地将耳后青丝挠到颊上,挠得人刺痒。楚绾再是不好装不知了,又想着戏弄回去,便一面将青丝拢回身后,一面假作不悦地道:“春桃今日饱过头了?明日午膳可不该吃了。”
李珃今日用了香,她一来,那香味便跟着她移动。来了也不叫人通传,楚绾便默不吭声,看她要耍何把戏,没曾想竟是学人扇风来。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蒲扇教她扇得像着了火,越扇越热。
春桃莫名受责,皱着张小脸看向殿下,欲开口解释,是公主不是我,就被李珃斥了一眼。
“怎生不肯回话?”楚绾头也不回地道。
“奴……奴婢……”春桃滴溜溜的眼珠一会儿觑着李珃,一会儿看向楚绾,一边怯懦地开口,又不敢往下说。
李珃见状,不得不出面了,随意将蒲扇丢回春桃手里,倾身将她自腰后揽至腹上,喜眉笑眼地唤道:“绾绾。”
道不尽的亲昵。
她这一抱,让人更热了。楚绾既不躲避她的亲近,也不刻意迎合,淡淡道了句:“殿下来了。”
明眸善睐,唇红齿白,说话间往后方侧了一眼,还未瞧清眼前人,便先被扣住下颚,炽热的唇吻袭来。
天热,人跟着躁了,吻得也重了。
入宫叁个月有余,李珃说不碰她便当真不碰她,唯这亲吻是每日必不可少的,有时炽烈,有时温情,有时爱怜,又有时气怒。
说来有趣,楚绾已能凭着她下嘴的轻重缓急来判断她当下的心情。
“嗯……”侧着颈子毕竟不舒服,才一会儿楚绾就扭头避开了。
李珃抿着笑,绕到她跟前,半蹲下身来与她平视,眸光熠熠。
“今岁春酿的桃花酒已出窖,我特意去取了过来。绾绾尝一尝?”
大武地处东南,四季如春,得天独厚的气候与土壤,使得花草生得极好,果物饱满,农物富庶,将那桃花拿来酿酒,更是美哉。
“午间便要饮酒?”楚绾疑道。
上有雷厉风行、才思敏捷的母皇与长姊撑出这盛世,李珃一点不浪费恩亲的克勉,将她们未享乐的事做了个遍,终日不学无术,不思正务,对拈花捻香之事倒是手到擒来。
“既有了便饮,管他个日出与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