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动了,范闲顿了两下,也未曾多犹豫,便折回到李承泽面前,对方有些纳罕的抬头,刚要开口说什么,便被接下来的动作打断。
范闲单膝跪在他面前,伸手一把抱住了他,那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用力倾泻着少年一腔藏不住的爱意,将藏不住的情愫满怀奉上,带着微微的颤抖像是抱着他毕生的宝藏。
李承泽在那一瞬间险些落泪,自记事起,他没记得有人抱过他,连淑贵妃都是最多温声细语的安慰,也没有这么用力地给他一个拥抱,他就这么一个人跌跌撞撞趟过了所有险些熬不过去的岁月,却就在这一刻沉沦。
“我明晚早些过来。”
贪恋的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范闲几下挣扎才起身出去。
难得,那晚李承泽凭借这一个拥抱有了好眠,他迷迷糊糊地想,没想到堂上暗自许下的拥抱现在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他想求更多,希望上天不要怪他太贪心。
但是范闲仍然没有做个好梦,他睡前都在想那抱在怀里的一把硬骨头,隔着单薄的衣物能感觉到温热与心跳,太瘦了,比他足足小一号,抱在怀里刚刚好,他舍不得放开。
这么想着入了梦,萧条的屋子里没有任何摆设,只有一道光从窗户洒下,但连窗户都被上了枷锁。
范闲跟着自己的身体,踏着细碎的尘埃进了往屋子角落走去,在那里看到一个消瘦的人影抱膝缩成一团依在墙角。
应是秋后的天气泛着冷意,范闲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已是厚暖,但他却只有单薄的袍子穿戴的整齐。
听到动静后终于抬头,逆着光范闲也能看清楚那张有些憔悴却依然漂亮的脸,是李承泽。
这人都已经狼狈成这样,还能带着笑意冲他眨眨眼,露出一个算是真诚的笑。
“来了?”
“嗯。”
范闲听到自己冷淡的声音在殿内回响,而李承泽冲他伸出了手,带着些无力应该是想让他拉一把,可他身体僵硬着不动,并没有去握住那连举起都费劲的手。
范闲清楚这是赤裸裸地示弱,可是梦里的他冷眼旁观。
得不到回应,李承泽也不恼,安静又委屈的把手收了回去,有些失神地低下头,想要尝试自己站起来,但撑着地几下踉跄都没有办法,只让衣袍都变得凌乱显得更加狼狈。
“没吃饭?”
闻言李承泽顿了一下,再次尝试还是没有站起来,索性坐在地上就放弃了挣扎,摇了摇头。
“没有。应该是有人吩咐了,没人敢给我送东西吃。”
范闲觉得心疼的都快炸开了,不管是在梦里的还是清醒着的都是难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想,明明是那么矜贵的一个人,怎么堕入深渊就成了这般可怜。
可这人像是畏缩着什么继续开口,语气很平静但是满是糅杂的情愫,你仔细一听甚至能听出这抱歉里有讨好又绝望。
“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我受的起。”
“以前诸事,是我多有对不住,我也是只为了求生。”
范闲想挣扎着开口说些什么,却几番都没有开口,时间就这么流逝着,他极力想控制他梦里的身体去抱抱他,但是却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直到被黎明的鸟啼叫回现实,范闲也没能伸手碰到他。
第八章捌?葡萄硬糖火锅烫
这梦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到底怎么样才算完整,范闲起身的时候愣愣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拼不出一个故事。
他只知道,李承泽过的属实不太好,一把瘦弱的骨头都快被碾碎,那他就得用一身血肉去扶着,只要李承泽可以好过就都好。
说来也矫情,范闲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爱,只觉得像是要足够深情才够,得深情到赋予爱以生命。
昨日堂上走一遭,现在估计他已经声名在外了,范闲退婚大路步步稳妥地推进,他就不信了这个浪荡样子还会有姑娘往火坑里跳。
简单的收拾了一顿又用了早膳以后,范闲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便规规矩矩地坐在了书案面前。
范闲并不是不想现在去找李承泽,而是说的真的,避嫌是应该的,既然他闭门称病那就是不想见别人,范闲把自己包含在其中,总不能这个时候去给他添乱。
毕竟谁也不知道太子能嗅出什么多余的东西来。
要说能有什么可以让身处灯红酒绿的书者提笔填坑,那首当其位的必定是爱人的催更。
字字都认真的写了两章,范闲暗自给范思辙道歉。
对不住了我的傻弟弟,这书是二皇子独享版,除非他授权,不然你的书局怕是黄了。
而柳姨娘带着糕点来到范闲门前一瞥,险些当场百感交集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