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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闵西而言,这几乎是他来到《血族》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贵族阶级以外的一面。
斑驳落灰的墙面,用手指轻轻触碰一下都能簌簌地落下不少薄灰与碎片,将本就略显暗黄的被褥上沾染上越多的污渍。
整个房间都只有床头一方小小的天窗作为光源,从这处略微漏风的天窗往外看去,就能将这处平民窟尽收眼底。
昏暗的天际下晾晒着颜色各异的衣物,下水道的霉绿色污浊缓缓流动着,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犬吠。
“原来书里还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闵西颇为惊异地梳拢了一下耳侧散乱的银发,尽量在床上踮起脚尖,趴在天窗上朝外面看去。
毕竟自己已经被塞西尔藏在这里许久了,千叮万嘱不能轻易出门,因为城里最近的搜捕越来越严格了。
“额……宿主大大小心点啊,会掉下来的!吹冷风的话,身体也会受不了的。”
小系统颇为担心地叫了起来,试图阻止自家宿主这种过于刺激的行为。
“你怎么也跟塞西尔一样了,我又不是什么瓷器。”
闵西失笑地回应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小系统就像看见了塞西尔苦口婆心劝个不停的样子。
只是话音刚落,寂静的街道上便传来了沉重的铁骑声,将地面上的污水瞬间践踏四散,水影里的天幕都晃颤着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近似挨家挨户地在排查着,甚至连这种贫民窟居然都没有放过。
“真的是在抓捕残存的所有血族吗?”
闵西略微有点诧异,想不出来穆琳和闵渊两个人居然会做到这一步。
“好像吧,毕竟如果有什么血族隐藏在领地里伺机而动,那也确实挺危险的。但是总觉得好奇怪,更像是在找……”
小系统一边说着话,忍不住也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天窗边上,一眼看见了士兵手里拿着的画像。
“卧槽,宿主大大,好像是在找你啊,不是在排查血族?”
闵西眉尖轻蹙着也试图看清楚那士兵手上拿着的画像,只是刚刚探出了一点身子,便被一阵冷风吹得胸口发闷。
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窗沿勉强没有跌落,然而身体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抵在墙边不住地颤抖着,暗色的墙灰也随之剐蹭了许多下来。
“咳咳……好奇怪,又出血了。”
咳嗽时伸手捂住了嘴角,移开时却发现了斑驳的血渍。
星星点点地遍布在细嫩的掌心里,看上去却多了几分诡异的美感。
“我的天,逃出来以后就变成这样了,这个大少爷的身体不会这么娇贵吧。”
“这就是那种传说中只能呆在城堡里的反派体质么……”
小系统颇为困扰地看向了闵西手里的血渍,对自己宿主的身体感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担忧。
这几天塞西尔经常神色匆匆地外出找药,但是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是让闵西看着那些药汤就感到嘴里由衷地发苦。
求饶都得乖乖喝下去。
对于闵西而言,喝药几乎比逃亡还要让人感到难受。
就算是一本书,逃亡也许只是一段剧情,但是苦味是切实存在的。
而且连压苦味的糖果都很难找到。
在这种平民窟地带,甜味就是奢侈品一般的存在。
一勺最简单粗糙的白糖,都会引发无数的争夺。
“不,应该不是体质原因,而是我这个身体的血核只能支撑到这个时候了。”
闵西倒是很冷静,这几天除了乖乖听塞西尔的吩咐呆在家里,也第一次有时间把所有的线索和剧情都梳理了一边。
唯一担心的就是,如果自己身体里的一半血核只能支撑到现在。
那被挖掉一半血核的闵渊会不会也存在这种问题?
只可惜现在想见到他大概也很困难。
更无从得知,那家伙身体情况如何了。
“我的天,我还以为这个世界能顺利结束,呜呜,结果现在怎么变成这种地狱难度了。”
小系统哭着继续纠结起这几天一直死盯着的剧情线,根本想不通本来好端端的一切居然会情况急转直下。
不仅是事业线始终满值不了,黑化线更是居高不下,一点点下降的趋势都没有。
就算是要找出黑化问题继续修复,宿主人都逃出来了也没办法弄。
总不能再跑回去,拉着男主问问究竟什么情况搞得黑化了吧。
“没事的,就算任务失败了,比起当初一开始就死亡的话,我现在算不算也多活了很久?”
闵西忍不住开口安慰起来,毕竟想想穿进来之前的那场车祸,或许这一切已经很幸运了。
“可是不觉得很奇怪吗?”
“闵渊那家伙还拿着画像非要把你抓回去不成。今天塞西尔说是去拿药了,结果一直没回来,都要黄昏了。”
系统对于刚刚看见的那一
', ' ')('幕仍然有些难以释怀,总觉得事情不受控之后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
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又彻底乱掉了吗?
“或许是因为这半颗血核吧……塞西尔是真的有些奇怪,也许是今天遇到了什么。”
尽管接受了血族统治已经被彻底推翻的设定,对于闵渊执意要把自己抓捕回去的行为,闵西还是有点心态复杂。
那家伙明明已经重生了却一直瞒着自己。
知道血核这种事情,偏偏相处起来却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无论是神色还是动作都那么自然。
就好像心甘情愿做着那些侍者才会做的事情。
甚至,那种事情也可以伪装的很自然吗?
现在又抓人抓得这么厉害,不至于是真的想要和自己这个霸占了他一半血核的血族秋后算账……
尽管一开始不会相信这一切,但是塞西尔却似乎对闵渊的这种行为很是厌恶,每次都非常认真地叮嘱自己离那个家伙远点。
“也许就像塞西尔说的那样,男主这家伙之前就是伪装?不该那可真是黑化得够彻底。”
一旁的小系统也神色严肃地思考起了其中的关系,闵西却忍不住咳嗽得更严重了。
空荡荡的阁楼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一道道近乎啼血般的咳嗽声来回回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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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到了!那小少爷身边的管家……”
“差点让他又逃了,还好我意外来了这边一趟买了点烟。”
破落的杂货铺门前一时间喧闹起来,四周的窗户紧闭,只剩下一双双眼睛从缝隙里紧张而又惊惶地看着街边这一幕。
闵渊嘴角紧紧抿起,面无表情地带人将街角尽数包围了起来,根本不存在任何一处能够逃亡的缝隙。
“你到底把人藏哪儿了?”
伸手毫不客气地拎起地上血族的衣领,近乎数夜未睡的眼眸已经血红到了一种可怖的状态,连看一眼都有种地狱般的血腥气息。
前几次都差点把这家伙给抓到,甚至打伤了好几处后,还是被塞西尔找到了空子逃走了。
以至于闵渊能够笃定人就藏在这附近,却怎么也没办法找出来。
而且随着血核崩溃的时限越发逼近,不仅是担忧找不到人,闵渊更是恐惧着万一找到了也只会是一具没了呼吸的尸体。
自己根本不能承受这种结局。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宁愿一辈子都陪在哥身边……
塞西尔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却根本不屑开口解释。
“你——”
心口的那种躁郁感前所未有地压迫着紧绷着的神经。
闵渊甚至下意识地就想要收紧钳制着男人的手掌,彻底让这不愿意开口的家伙再也说不出话来。
然而随着塞西尔的一声闷哼,手里原本握着的包裹也应声而落。
牛皮纸包裹着的袋子在地上滚动了几下便不堪重负地彻底破开。
零零散散的一堆暗褐色的药材,最为显眼地却是混杂在里面的三颗糖。
最为廉价的玻璃纸,包裹着的也不过是只有低劣糖精味道的水果硬糖。
只是偏偏是这三颗糖,让塞西尔原本的行踪彻底暴露了出来……
“哥他真的病了?”
“你到底把人藏哪儿了!”
闵渊仅仅瞥了一眼,都能猜到自己之前的担忧居然真的成为了现实。
野兽般的嘶吼几乎让整条街都寂静无声了起来,浓郁的魔力威压更是让不少平民颤栗着连话都无法说出口。
而处于威压中心的塞西尔更是痛苦至极,原本一言不发的血族似乎也被这声嘶吼触动得嘴角微微发颤。
“你找少爷想做什么……血核又不是他做的事,其余的一切现在都已经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嘲讽般的微笑挂在沾染了血渍的嘴角,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永眠一般的虚弱。
“你只有告诉我,哥他才可能继续活着,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威胁一般的可怖语气到了最后却近乎哀求一样的哀鸣。
塞西尔看着自己手里被塞入的熟悉的黑晶石匣,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居然沾上了一滴眼泪。
原本被干涸的血渍所包裹着的黑晶石,一点点地被湿润,重新露出了下面熠熠的晶石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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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缩在床角的闵西一点点地看着天幕暗沉,直到现在阁楼里黑漆漆的近乎伸手不见五指了。
因为害怕点灯了会被发现,因而连煤油灯都没有亮起。
除了身边的小系统以外,这边寂静得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而且连小系统都莫名下线了许久。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着的木门却传来了推门的声响。
“塞西尔?是你回来了吗……”
闵西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再加上身体实在状况有些糟糕,只能看见有人进来了,天窗里的
', ' ')('月色却不足以叫自己看得清。
“唔——”
然而就在下一刻,自己就落入了一个熟悉到不可思议的怀抱里,甚至连埋在脖颈间的鼻息都是那么的熟悉到了骨髓里。
十多年的陪伴,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哪怕你觉得自己并不在意,但很多时候身体的本能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是闵渊?”
瞬间猜到了答案,只是闵西有些不可置信。
这家伙现在不应该和穆琳在领地里面,怎么会扔掉那边的事情跑到这儿?
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起了怀里人的脸庞,却意外摸到了一手湿热的泪水。
这是哭了?
闵西愣怔地感受着手心里的泪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是骗子,以后再也不会相信哥了。”
“答应让我陪在身边一辈子,却一个人偷偷地离开。”
带着嘶哑哭腔的声音从男人胸腔里闷闷地传来,却让闵西彻底无措了起来。
“反正哥这辈子哪儿都别想逃。”
“无论逃到哪里,哥的命也都要是我的……”
闵西眸子微微颤动着刚想要出声,就被语无伦次的男人按倒在怀里,狠狠咬上了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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