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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问题,塞西尔微微沉思了片刻。
小孩子的话,自己瞬间想起的,恐怕也就是少爷小时候的样子了。
当时被主人抱着带回来,在臂弯里安静得阖目而眠,白皙软糯的肌肤,纤长浓密的眼睫,只消一眼也能知道日后会是个毫无疑问的美人。
如果说喜欢的话,恐怕自己亲手接过这团绵软的小少爷时就已经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当然,据说也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这样的安静乖巧。但对于塞西尔而言,除了少爷之外,男人也没有过多关注过其他的新生儿了。
“其他的不太清楚,但如果像少爷小时候那样的话,还是很不错的。”
血族一边继续整理着手里的衣服,一边认真地回答起来。
“我小时候?”
闵西没有想到塞西尔会说到这件事,内心反倒也有几分好奇。
小时候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的?
或者说,血族的小孩子们究竟是不是都像传说里那样,非常的精致俊美,就像橱窗里的洋娃娃一样?
“但为什么都没见过其他的新生儿,感觉身边都很少有新的小孩子出现。”
“血族一向繁衍困难。”
这一次塞西尔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就像是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只不过看着自家少爷明显等着自己解释的眼神之后,血族才再度开口解释了起来。
“上天给予了我们这一族永远不会衰老的容颜以及近乎无限的寿命,但随之而来的也是极度困难的子嗣传承。”
“每一个新生儿的出现,在族内都是一件值得重视的大事,少爷您当时的百日宴,可是极为盛大的。”
“可是那这样的话,现在想要看见血族的小孩子,岂不是就更加困难了?”
闵西若有所思地回应起来,塞西尔听后则是近乎默认般地不再言语。
“少爷也该换批新的衣服了,我看这里怎么都是睡衣。平日就算不出门,也该穿的妥当些,不能太懈怠了。”
“或许尺寸也得重新量一下。”
目光不由自主的打量起自家少爷似乎不再如从前那般过分瘦削的身形,塞西尔倒内心也有种淡淡的欣慰。
以往那般太瘦了也不好,总让人觉得仿佛随时会倒下一般的脆弱。
“塞西尔也觉得我胖了吗?”
闵西被打量得有些脸色发热,其实自己也发现好像是有些发胖了。
尤其是腰身那块,宽松的睡袍穿在身上都有些明显的小肚子。
难不成是被闵渊那家伙养得太好了,才导致身材也走样了?
虽说变胖了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太丑了的话,穿衣服感觉也会很难看。
最主要是,闵渊那家伙作为男主,身材实在有些过分标准,要是自己变胖了站在旁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窘迫。
“不,反而现在是刚刚好的样子,少爷以前瘦得有些让人太过担心了。马上我给您重新量一下尺寸?”
塞西尔收拾完了手里的东西,便准备找一找卷尺,替自家少爷测一下尺寸,重新定制一批衣服。
至于闵渊那家伙现在从哪儿去找裁缝,那就不在塞西尔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得让少爷委屈,他也不配让家主大人答应那所谓的交易了。
其实闵西反而是喜欢穿着宽松的睡袍,那些定制的常服固然华丽至极,但穿在身上就让人觉得极为板正,不由自主地就不敢随意放松。
以往自己还是贵族的时候不得不穿着,但如今明明呆在城堡里足不出户,塞西尔居然也不放过自己……
“辛苦你了,塞西尔。”
只是对于管家大人的这种强迫症,闵西还是乖乖地笑着答应了。
然而闵西脸上的这份笑意,不久后在寝殿的镜子前,看着小腹上的卷尺一点点逼近了一个超乎以往的尺寸时,便有些维持不住了。
“怎么会这么胖了,感觉都有些,有些鼓起来了……”
闵西低头看着蹲着给自己测量腰围的塞西尔,尴尬得只想遮住那卷尺上的数字。
“其他地方非常完美,倒是腰围这里……唔,的确有些稍微健康了点。”
塞西尔说得极为克制,但依然让闵西觉得自己来到书里后,如今第一次对身体的走形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是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太放纵了吗?
但是塞西尔准备的那些小茶点也的确过分美味了些。
“没关系的少爷,以后给您的餐点我也会随之做出调整。只是少爷身体最近还好吗。怎么好像经常会摸这里?”
塞西尔眼里,无论少爷是什么样的身材都并不重要,但是身体的健康始终是第一位的。
身体胖了没关系,但如果是因为生病,那就必须严肃对待了。
“……没有的,只是因为感觉胖了一点,所以才下意识地会摸一摸,就是觉得很奇怪。”
闵西暧昧不清地回答甚至没有敢和塞西尔
', ' ')('对视,塞西尔自然没有放过这一点。只是少爷不愿意说的话,自己身为管家,或许应该再耐心一点。
毕竟少爷如今几乎是以往未曾有过的好气色,实在不像是有生病的样子,反倒看上去健康多了。
塞西尔走后,深夜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闵西,忍不住开灯走到镜子前再次扯起了睡袍,试图仔细打量一下自己莫名发胖的身体。
明明其他地方都还好,偏偏是小腹这里浑然不似往日的平坦。
看久了,甚至觉得有些微微隆起,圆润的弧线显得小腹珠圆玉润的样子,用手摸一摸也无济于事。
“宿主大大好像真的胖了好多啊,小肚子居然都有赘肉了!”
小系统惊叫着跳了出来,一下子让本就心情紧张的闵西更加烦恼起来。
“说什么赘肉……赶紧去睡觉,这会又没喊你出来。”
“系统可是不需要睡觉的,只是在休眠而已,而且系统也不会因为吃的太多而发胖。”
对于自家宿主的埋怨,小系统无辜地反驳了几句便也乖乖溜走了。
然而,闵西却蹙眉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小肚子愈发苦闷起来。
血族的那些西装几乎全部都是收腰的设计,肚子一胖实在是太明显了点。而且闵渊这才走了多久,自己就变成了这样。
那家伙回来看见了,可怎么解释呢。
更为古怪的是,这忽然发胖的肚子也像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思,半夜里便开始了隐隐的胀痛。
或许说疼痛也不准确,更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捂住小腹即便是抵在枕头上也睡不着,鬓角更是不知道何时开始泛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唔……”
喘息着再度睁眼,闵西蜷缩在被褥之中,伸手沿着小腹不住地抚摸起来。
似乎这样就能稍微减轻一点身体的负担,不至于那么的令人注意力无法集中。
从前闵渊呆在身边自己就没办法早点睡,想不到如今那家伙人不在了,肚子里面却又难受得让自己睡不着了。
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的天幕逐渐破晓,闵西也迷迷糊糊中第一次意识到了什么叫做思念。
如果闵渊还在身边的话,应该会把自己抱在怀里帮着揉一揉肚子的。
比起自己的手,闵渊的手不仅宽阔得多,连温度也高了几分……
极度的困倦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终于陷入了梦乡。
只是没有睡着多久,清晨塞西尔的敲门声就将闵西从睡梦中再度唤醒。
茫然地换好衣服,一直到坐在长桌前被塞西尔帮忙系好了餐巾,握着刀叉的闵西才稍微回过了点神。
“少爷是昨晚没睡好吗……”
塞西尔也察觉到了自家少爷的这份精神不济,只是问话还没说完,就被刀叉突然滑落的金属撞击声打断了。
“唔……”
闵西蹙眉含泪地捂住了口鼻,下意识地推开了眼前的餐碟,只觉得胸口那种说不出的反胃感格外的强烈。
“这个好腥,像是坏了。”
喘息着解释起来,难受的神情不似作伪,却让塞西尔更加困惑了起来。
“汤里的虾应该是今早安排人刚刚送过来的,少爷是不喜欢吃了吗?”
“不想吃这个了,麻烦撤掉。”
闵西甚至拿着餐巾抵在嘴角,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跟前的餐碟,就像是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疼了一夜的小腹,都像是又紧张了起来。
“是……那少爷有什么想吃的吗?”
塞西尔不敢多问,只是迅速地撤下了餐碟,倒来了一杯茶水。
闵西接过温热的茶水一连喝了好几口,才勉强冲淡了些许先前那种突如其来的反胃感,只是听了塞西尔的问话之后,又莫名升起了另一种格外强烈的渴望。
只是,这种渴望又实在是有些过于莫名其妙了,以至于闵西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有糖吗?”
“牛奶味的那种……”
羞赧又委屈的询问让塞西尔也愣神了起来,实在想不到居然会是想吃这种小孩子才会喜欢的零食。
“现在立刻拿出来有些困难,但我可以立刻去安排人去找。”
“只是早上就吃糖的话,少爷您?”
欲言又止的话语让本就有点不好意思的闵西更加耳朵发热了起来。
自己已经很胖了,结果大早上就要吃牛奶糖。
相较于闵西单纯的苦恼,阅历丰富得多的塞西尔神色却在一瞬间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食材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却突然恶心得吃不下去,反而是想要吃什么牛奶糖。
以少爷的脾气,往日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恐怕如果别人看不出来,就算不喜欢的食物都能勉强自己一口一口乖乖吃下去。
更不可能像这样称得上“任性”地突然毫无预兆地就要换成什么奶糖。
冥冥之中,塞西尔不知道为什么
', ' ')('又突然记起了昨天量尺寸的时候,那突然增长的腰围。
越是深思下去,血族管家的脸色几乎越是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塞西尔?你干什么呢……如果没有糖的话也没关系,抱歉,我刚刚只是有点奇怪……”
闵西不知所措的被塞西尔突然握住了手腕,下一刻就察觉到了一股魔力流淌进了自己体内。
一言不发的塞西尔,面色难看至极地开始确认自己内心的猜想。
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那混血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账东西……
怪不得发生的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本以为不会被同意的条款都被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仿佛对那些涉及血族利益的事情毫不在意一般。
——
昏暗庄严的大厅之下,如今本该销声匿迹的血族,却在长桌上至少出现了十多位。
“签名后,留下血源族徽,就代表着契约正式成立了。”
年轻男人的声音从长桌遥远的另一端传来,却引发了在场的血族们另一阵迟疑而又警惕的低语声。
尽管并不愿意承认,但眼前这份契约给出的条件实在是过于诱人了些。甚至说实话,对于现在的血族而言,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偏偏这一切却被这个男人毫不费力地摆到了眼前,拱手相送一般的慷慨,令人不得不警惕狐疑。
“还需要犹豫吗?应该都是对你们极为有利的条件吧。”
“如果不是谢维斯特,你们也不会拿到这样的一份契约,毕竟现在的血族,恐怕连走出深山都已经做不到了,不是吗?”
即便身边没有带来一位手下,独自倚靠在软椅上的闵渊面对着对面为数不少的血族,也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紧张,反倒是低头拿着着一条极为熟悉的白色丝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指节。
就好像刚刚握笔签名之际,沾染了多少尘埃似的。
“如果不是血主大人的引荐信,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到这里吗?”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让大人答应给你这种人引荐的,但当初就不该让闵西将你这样的混血留在身边,狼子野心。”
对于闵渊言语里毫不掩饰的那份轻蔑,坐在血族中央始终一言不发的金发青年终于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回应了起来。
盖上了族徽的契约,也随之重重地扣在了长桌之上,惊起了一阵空气中的尘埃。
对于闵渊而言,本该对这种情景见怪不怪的。
毕竟这些向来自诩高贵的血族,即便如今已经彻底失去了往日了权力与荣耀,也依旧令人发笑地试图保持着那份最后的贵族尊严。
腐朽得像是永远都睡不醒一样。
然而意料之外地听到了哥的名字,闵渊这才抬起头,发现最后找到的这一支残存的血族势力里,居然意外的出现了熟人。
只可惜自己连名字都有些记不得了。
只记得那些格外碍眼的玫瑰花,处理起来也费了那时候的自己不少心思。
“我记得你,当年的那些玫瑰花很不错。闵西手下的侍女们都很喜欢,每人房间里都摆了不少。”
“只可惜送得实在太多了些。”
“不合时宜又过多出现的东西,最后也只能被清理干净。”
毫不犹豫地准备接过了最后这一份族徽契约,闵渊便打算起身离开了。
只是听完这番话的菲尔德愣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原本俊美标致的面庞瞬间恼火至极,恨不得当场撕毁这纸契约。
偏偏伸手的下一刻,就被闵渊挑眉晃了一手,轻而易举地将契约书纳入了掌心。
“你!”
“有时间就去仔细想想,这是给你的吗?”
“不是你的,就算是给了你,你也拿不稳,护不住。”
展了展手里的纸张,闵渊便毫不客气地笑纳了这最后一份契约。
这场背后有着谢维斯特的指点,为期半个多月的行程也终究在此刻宣告结束。
某种意义上,另一个时代的序幕或许也即将拉开。
然而正当闵渊走出大厅之际,一道信函却划过天际沿着追踪魔力的轨迹一路降落到了手中。
留给塞西尔的通讯方式,由于半个多月里自己行踪不定只能使用这种极为珍贵的追踪函,如果不出事根本不会用得上的……
只是哥怎么会出事?
不料匆匆展开信函后,迎面而来的便是劈头盖脸般的叱责,闵渊丝毫没有预料到珍贵至极的追踪函会被用来写上这样的内容。
就算是塞西尔,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未免也有些过了。
蹙眉沿着字迹一路看下去,莫名其妙的大段讽刺与怒骂,以至于闵渊都有种想要将这份荒诞不经的信函直接扔掉的冲动。
只是这种不耐在看到最后一句话时,却在愣怔之下瞬间消褪得一干二净,甚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自己要成为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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