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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静仪在我身旁坐下,阿柳轻车熟路地呈上冰镇的果乳茶,冯静仪道:“怎么?你训过三皇子啦?”
我道:“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的直觉。”冯静仪被我瞪了一眼,又改口道:“主要是你和三皇子脸色都不太对,跟平常不一样,而且三皇子确实欠教训,在金龙宫用膳,不跟皇上聊天,在那儿给你布菜,他上次中秋宴对皇上也没这么冷淡啊。”
我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连你也看出来了,那皇上肯定也有所察觉。”
冯静仪道:“皇上有感觉没关系,三皇子跟皇上毕竟是亲父子,亲父子哪儿来的隔夜仇?再说了,李氏是三皇子生母,要是三皇子若无其事,那才不正常呢。”
我道:“我跟三皇子说了,三皇子以后应该会跟皇上亲近一些。”
冯静仪道:“亲近也只是表面亲近,聪明的小孩子都记仇,像赵方清……”
“唉。”
我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养孩子真是太难了。
或许是我和长公主的话起了作用,三皇子对皇上的态度有所缓和,偶尔还会给皇上布布菜,跟皇上撒撒娇。
当然,都是在我的强烈暗示下。
皇上对此很是受用,各种宝贝流水般送进青藻宫的的晴芳殿。
“皇上年纪大了,自然会喜欢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可公主们无子,皇上的长孙又还在大王妃肚子里,都还没显怀呢,皇上也只有在年纪尚幼的皇子身上寻慰藉。”冯静仪一边吃着皇上赏给三皇子的什锦果干,一边道。
我亦懒洋洋地卧在软榻上,看冯静仪和我手抄出来的话本王虎女。
其实我上次帮冯静仪抄话本时,已经看过了王虎女的后半部分,现在正在看前半部分。
我翻了一页,正好看到我手抄的地方。
“你看我抄得多用心,还特意模仿了你的笔迹。”
“嗯嗯嗯是是是。”
冯静仪漫不经心地应着,突然小兰进来,在她耳边私语几句,冯静仪起身道:“走,去霖泉宫。”
“去霖泉宫做什么?又跟嘉嫔借书吗?”
上次嘉嫔借我的话本我已经全看完了,昨天刚还回去。
冯静仪道:“京城书店的老板来了,现在就在嘉嫔那里,枸枸,准备好钱袋子,京城书店可不接受赊账。”
我迅速翻身下榻,阿柳已将一打银票塞进了袖袋里。
此时正是盛夏,外面蝉鸣阵阵,三皇子在撷芳殿院子阴凉处练剑,孔乐和顺子手举粘竿,昂着脖子捕蝉。
我们四个步履匆匆地走出撷芳殿,顺子看见了,道:“二位主子这是去哪儿?”
三皇子听见声音,停下来转头道:“陈娘娘,冯娘娘,你们要去哪儿?”
冯静仪掂了掂钱袋子,神秘一笑,道:“找乐子。”
我一脸无语。
怎么听着这么像话本里男人逛青楼的说辞?
顺子道:“奴才斗胆一问,乐子是谁?”
冯静仪拉着我向青藻宫外走去,随口道:“一个有趣的人。”
我任由冯静仪拉着,没说话。
主要三皇子对霖泉宫的印象很不好,我要是解释了,三皇子肯定得跟我一起去。
买话本是大人的事,小孩子怎么能掺和呢?
这还是我第一次买话本,心里十分雀跃,连御花园的蝉鸣虫叫都顺耳了不少,我们俩抄了近路,绕过永春池,池内大片荷花盛开,袅袅婷婷,暗香浮动。
这地方特殊,我和冯静仪都放轻了脚步,永春池离霖泉宫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琳琅殿。
宝儿就站在琳琅殿前,一见我们,便直接将我们引去了内殿。
这位把生意做进后宫的书店老板姓姜,是位女商人,生得雌雄莫辨,颇为俊俏,据冯静仪说,这是因为她常常女扮男装,假作白面书生的缘故。
姜老板手持一把折扇,上书“市井华章”四字,正与嘉嫔说话。
冯静仪道:“姜老板,上次不还是‘才高难为枯笔作’吗?怎么又换了?”
姜老板摇了摇扇子,道:“上次那题字太过直白了,哪有读书人明晃晃地跟人讨要润笔呢?不妥,不妥。”
她看向我,道:“哟,这位娘娘我好像没见过,敢问您是?”
冯静仪道:“这是容嫔,我现在是冯静仪。”
姜老板一怔,道:“世事无常,人生起起落落实属正常,冯小主当宽心些。”
冯静仪道:“我又没有不宽心,我向来无宠,从仪嫔对静仪,于我也不过是少了些月俸而已。”
姜老板道:“冯小主,本店谢绝还价,您是知道的。”
冯静仪笑道:“不能还价便算了,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叫错了。”
姜老板道:“既然您三位都到齐了,咱们便长话短说,今年夏天书店有这么几本书……”
姜老板嘴皮子十分利索,跟报菜名似的报了一堆书名,还大致介绍了下情节和价格,而且听起来似乎都很有趣。
冯静仪道:“枸枸,你可别听她说的,这人说书先生转世,再老套的故事也能被她说出趣味来,拿到手里可就不一样了,一会儿我让你买什么你就买什么。”
我点点头。
姜老板报完菜名……不,书名,又道:“有一本边关明月,是以沈小将军为原型的,因着沈小将军马上回朝,此书再印最后一次,便要绝版了,先前出王虎女画册的画师与本书作者联合,另出了本画册小传,若是与精装版话本一起购买,还可以打九折,早几位小主娘娘们都订了,您三位可需要?”</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