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远舟笑了笑,“能照顾自己就好,进去吧,我先回宫了。”刻意没有像以前那样在人前自称“本王”。
“行了,走你的吧。”这个柔和的笑让苏日暮鸡皮疙瘩满手爬,只道他君子毛病犯了,没在意,不耐烦地挥挥手,径自朝甄府大门去了。
阜远舟目送他进去,眼角余光果然看见甄侦眼底不动声色的暗沉,心头更是觉得有些吃惊——这甄侦难道……
甄侦不着痕迹地收敛了眼中异色,一躬身,“下官恭送陛下,恭送殿下。”
逐客令都下了,阜远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得极是好看,可惜有股让人后心发凉的感觉,他说:“甄大人,苏日暮是本王的朋友。”
话音刚落,不等甄侦反应,他就旋身离开,上了阜怀尧坐着的那辆马车。
甄侦在原地停留了片刻。
阜远舟那句话,不只是一种承认,更是一种警告。
夜风微凉,拂动着男子乌黑得近乎森青的长发。
他也突然笑了,嘴角勾起一角,耐人寻味。
就算是誉满天下的神才又如何,他想要的东西,总能有办法得到的……
“还在那里当柱子做什么?”忽然后方有人道。
甄侦一愣,回头。
已经进了门的苏日暮又折返了回来,打着呵欠倚在门口,百无聊赖地望着他,发挥那张毒舌的威力,“就算要表示忠心,也不用这会儿来搞吧,乌漆墨黑的表示给鬼看啊?”
甄侦心口猛地泛起一阵涟漪。
见他不动,苏日暮纳闷:“还不进来?难不成家里的床不够好,你想睡大街么?”
“当然不,”甄侦淡淡笑了笑,比起刚才那个笑,这次显得暖上许多,“自然是家里的床舒服。”
第一百二十八章伤药
马车四平八稳地在沿着长街行驶。
阜远舟从若有所思中回神,一抬头,便对上兄长那双琥珀色的眼。
看他脸上一直挂着隐隐的忧虑,阜怀尧淡淡问道:“苏日暮怎么了?”
能让这个男人忧心的,无非就那么几件事。
阜远舟眉心微蹙,有些迟疑道:“说不上来。”
“嗯?”这个回答让阜怀尧微微意外。
“总觉得他有些不妥,”阜远舟也不隐瞒,“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苏日暮和甄侦看彼此的表情……实在有些怪异,更怪异的是这两个素来看人一流的家伙居然都没有发觉……
或许是发觉了,却刻意去忽略?为什么??
阜怀尧没见过他们俩在一起的情景,无从判断,见自家三弟颇郁闷的样子,安慰道:“苏日暮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太多。”
“他做事要有分寸就不会喝成酒鬼了!”说到这里阜远舟就气不打一处来。
阜怀尧有些好笑地抚了抚他的脑袋,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微不可见地僵了僵。
还在琢磨着苏日暮和甄侦的阜远舟没有察觉到。
阜怀尧看着他,慢慢地,缓缓地收回了手,合上眼,掩下眼底的挣扎和细微痛苦。
……
甄府里。
我忍……
我忍……
等那根尾巴跟进了听朝小阁,苏日暮终于忍无可忍了,回头,瞪眼,冒火:“你丫的跟着我干嘛?!没看见对面才是你的狗窝啊!!?”
苏大酒才又和自家主子犟起来了,进来点灯的林伯很自觉地默默地……遁走了——留下来当炮灰?不好意思,他一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
本来打算请罪的鹧鸪偷瞄了一眼,也灰溜溜地跑了——请罪神马的还是押后再说吧,打搅了子规大人是会被扒皮的!!
甄侦倒是习惯了,没在意某只酒鬼的炸毛,只道:“坐下,手给我看看。”
苏日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受伤的手,鼻尖皱了皱,“不用了,只是小伤。”
甄侦眉头皱了皱,不由分说地拽着他那只没事的胳膊把人拉过来。
“你干嘛……”苏日暮下意识想甩开他。
“别动,让我看看。”甄侦道,声音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没有一丝强硬的意味,只是望着他,幽深的双瞳里似乎带着什么特别的情绪。
苏日暮看得又是怔了怔,不由自主地就坐了下来,随即才回神——呔,那么听话干嘛?!
“靠,你这家伙什么时候都没忘记用摄魂术吧……”苏日暮小小声咕哝,不过倒是没有挣扎。
甄侦闻言,杏眸里闪过一抹笑意,“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用摄魂术的。”
苏日暮好似不屑地“切”了一声。
甄侦没再说话,专心去解他缠在胳膊上吊着的纱布,小心翼翼让帮他除了上衣,揭了裹着伤口的绢布。
等看到了那个对穿的伤痕,甄侦就笑不出来了,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前所未有的难看,“这就是所谓的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