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远舟是一匹孤狼,他自己何尝不是落单的狮子?
都道阜远舟深情如许,但是又有谁知,真正离不开的人,恰恰是他阜怀尧。
只是,他尚可许阜远舟一个婚娶自由,又有谁能给他一个爱人的自由呢?
“送些粥过来吧。”阜怀尧最终还是松了口,淡淡道。
“是。”寿临欢欢喜喜退了下去传膳了。
阜怀尧缄默许久才放下朱笔,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暗格里的小木盒,打开。
一枚做工粗糙的白玉指环静静地躺在绒布上,只可惜,它的主人早已经在黄土之下。
“原来我们真的很像……”他的手摩挲在指环上,眼里寒冰渐渐化作哀伤,融化在低声的呢喃里,“可是像什么不好呢,偏偏要相似在感情上?”
他们都一样,对感情迟钝得很,喜欢一个人而不自知。
然后多年之后一梦醒来,不是发现自己太过深爱那个人,就是发现已经痛失所爱,于是在猛然回神的那刻,痛入骨髓。
“人这一生,喜欢的人很多,爱的人……一个足矣,喜欢上远舟,我不后悔,可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是我最遗憾的事情。”
“遗憾归遗憾,我选的路,得到什么结果,付出什么代价,始终都是心甘情愿。”
“我要我的国,我的疆土,我守护的百姓──再无战乱,天下太平,这是我毕生所愿,我亦从不后悔。”
“只是我阜怀尧半生做事,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玉衡对得起阜家列祖列宗,却惟独负了他一腔深情。”
“朝阳青石白沙,斜阳暮云飞霞,重山流水人家,一江轻舟月华……他要的,不过如此,但我无能为力。”
“其实这条路很短,我很快就会走完,无需一定要谁来陪。”
“情深意重如何?情真意切如何?我爱他他爱我又如何?天下的骂名,我担不起,要他陪我……我终究还是舍不得。”
“如果可以,我宁可一生都未曾遇见他,”
“于他于我,都再好不过。”
“你说对吗?”
“父皇……”
……
第一百八十九章信物
甄府,听朝小阁。
苏日暮站在客房门口,嘴角抽搐了许久,最后化作一句:“……我勒了个去!”
看看那两三套整整齐齐的锦衣华服——他这里还能找不到衣服穿么?!——看看那一桌子的药膳补汤——他还能饿着子诤么?!看看那一堆堆的伤药补药——难道甄府这么大连伤药都找不到么!?看看那来了一趟又一趟的宫中侍卫——想知道子诤的状况陛下大人乃不会亲自来一趟么!?——啧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永宁王打算在甄府长住了呢!
“你皇兄是不是真的打算不要你了?”苏日暮眼皮子跳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猜测道。
蓝衣的俊颜男子正坐在桌边擦拭影卫一并送过来的琅琊,冷不丁的被踩了痛脚,瞬间抬眸用眼刀剜他个千疮百孔,再低下头去继续擦剑,周身的冷气压能冻得人直打喷嚏。
自知失言的苏大才子干笑两声,凑过去安慰他:“我开玩笑的啦,你皇兄如果不要你的话就不会这么紧张你了~~~”
瞧今天这架势,要是阜远舟多住上十头半个月,指不定阜怀尧连床带半个寝宫就给他搬来——至于床上有木有人这点……咳咳咳,真是犀利又荡漾的问题,表示不解释。
阜远舟不理会他,前所未有地冰着一张脸,冰冻程度直逼皇宫里那位九五之尊。
苏日暮用手肘戳他,“说两句而已,不是真的生气了吧?”
宁王殿下用白眼一个冷哼一声以表达不屑,鄙夷的意味展露无遗。
忍耐力同情心永远在正常线之下的苏日暮立马翻脸了,逮着他的脖子就是用力晃啊晃,“又皮痒了是不?得罪了小爷,下回回娘家小爷就给你吃闭门羹!”
阜远舟额上蹦出一堆十字路口,丢下剑和他扭打作一团,“娘家你个头!你才嫁出去了!你全家都嫁出去了!!”
“小爷的全家就包括你!”
“对啊!甄侦得管我叫小舅子!”
“舅你妹!丫的叫你小叔子是给你面子!”
“好你个姓苏的,重色轻友,白眼狼一只!”
“有你那么吃里扒外么?!为了讨好你皇兄你都屁颠屁颠把兄弟给卖了!”
“我什么时候吃你的了?!”
“擦,小爷多少酒进了你肚子!”
“哼,多少酒是我搜罗来的?你在甄府的住宿费还是我包的!”
“小爷是你哥,吃你的用你的天经地义!”
“做哥的还要弟弟养,你脸皮什么做的?”
“铁打的!你不服?!”
“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胆子肥了啊你!”
“教训你需要胆子这种东西么?!”
“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