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绎对最终的那个结果有点紧张,此时根本无暇顾及男人的客套话,他连道无妨,便有些急切地切入主题:“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那枚子弹头上沾到的疑似液体为血液无误,跟您确实有血缘关系。鉴定报告只能做到这些,至于是怎么沾上去的已经无法追究;第二件嘛,您的父亲临终前,身边确实只有谈衡一人,地点为谈衡当时位于F国的公寓。至于令尊的死是否跟他有关,我们不得而知,不过从目前我们手里的线索来看,他不知情的可能性比较大。”
蒋绎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跟人道谢、寒暄,又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事实上,他当时的行为十分有条理,甚至还在第一时间算好尾款给人汇了过去。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冷静的、与平常无异的行为模式下,他的脑子里其实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他当时的状态并不适合工作,他根本没这个心情。
他父亲的死已经确定跟谈岳有关,这对他来说是非常棘手的一件事,虽然他跟谈岳的关系并不融洽,但是谈岳有他“爱人的父亲”这一重身份,就足以让他为难了。至于谈衡对内情并不清楚,大体在蒋绎的意料之中,所以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安慰。
蒋绎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就是他会继续追究这件事,直到幕后主使和凶手都付出等同的代价,这是他为人子必须做的。即使他报复了谈岳势必会伤害到谈衡,蒋绎此时也已经顾不得了。他心里很乱,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我要怎么补偿他呢?
蒋绎双手轻轻抱住头,狠狠地抓了把头发。
整个下午,蒋绎什么都没干,就枯坐在办公桌前,任由心绪烦乱。反正高高的文件一挡,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嘛;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地来打扰他。直到夕阳西下时,谈衡屈着手指在他桌子上轻敲了两下:“想什么呢?下班了。”
蒋绎只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由于背光的缘故,谈衡此时根本看不清蒋绎脸上的表情,他还在继续说道:“走吧,今天要去爸那里吃晚饭,去晚了他——”
“我不去!”蒋绎突然打断了他,情绪似乎有些激烈。
谈衡讶然:“小绎,你怎么了?”
蒋绎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我不想去。”
谈衡犹豫了一下:“那我送你回家吧。”
蒋绎摇摇头:“不了,我这里还有点事,待会我自己会叫车的。”
“别!”谈衡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对打车、叫车这一类的词汇都比较敏感,他说:“那你就在公司等我,我从老爷子那回来以后过来接你。”
郊外,谈岳别墅。
谈家三个男人也勉强凑了个三世同堂,再加上老管家白烈,正好是一桌麻将。四个人围着谈岳那张巨大的餐桌吃饭,充分执行着食不言的规矩——就算能说话,这距离不大点声还真听不清。
谈岳年纪大了,吃几口就饱,率先放下了筷子。谈衡和谈正见状,也不管自己饱没饱,都不吃了。只有白烈又慢悠悠地喝了半碗粥,喝完还对他们笑笑:“年纪轻轻的,还没有我一个老人家吃得多。”
谈衡起身收碗筷,谈正扶着爷爷去客厅坐,白烈跟在谈衡后面进了厨房,低声问道:“小绎的伤怎么样了?他怎么没跟你过来?”
谈衡笑了笑:“才一天,哪能看出来好了多少?他带着伤不方便跑来跑去,等他好了,我立马就让他来看您。”
白烈摆摆手:“我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可别让他专门跑一趟。”他压低了声音:“还要受你爸那闲气。”
谈衡没忍住,笑出了声。
谈衡急着去接蒋绎,收拾完碗筷就打算跟谈岳告辞,却被他叫住了。
“没回来都急着走,外头有什么好东西勾着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谈衡无法,只好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这两天我跟阿正商量了,我这里太远,他上班不方便。可我又不想搬回老宅,所以从今天开始,每周的周天到周四,让阿正住在你家,刚好可以跟你一起上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