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绎不太习惯睡觉的时候身边有谈衡以外的人,还真吓了一跳。他没好气地说道:“谈衡。”
那个声音“哦”了一声:“真是的,觉也不让人睡了。”
蒋绎哭笑不得地戳了戳他:“傅秉白,你不能回你自己的房间睡吗?”
这是傅秉白不怎么常住的一套房子,蒋绎不想让谈衡找到,离家出走当然也不能住自己的房子,于是找傅秉白求助。傅秉白不知道内情,对于模范夫夫闹别扭的事表示看热闹不嫌事大,痛快地收留了蒋绎,当了个不收房租水电,只要陪吃陪玩的房东。
房东理直气壮地拒绝了他:“不能,刚才咱俩看的那个恐怖片太吓人了。”
蒋绎第二天干脆连公司都没去,谈衡听说之后故作轻松地点头道:“是啊,他生病了。”其实自己回头就在办公室砸了一套杯子。
不过谈衡的愤怒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讨债的上门了。
谈衡不愿意放高利贷的闹上门,倒不是怕他们,而是出于声誉方面的考虑。不过在见过找上门的几位债主大人后,谈衡发现事情可能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因为从打扮上来看,这几位就差把“我不是好人”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也太……脸谱化了。
黑西装、金链子、剃得锃亮的大秃头,简直抄恶俗搞笑剧人设。谈衡在会客室里第一眼看见他们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后他颇不情愿地站起身迎着来人走了几步:“您好,是范先生吧。”
为首的死胖子摘下墨镜,敷衍地碰了碰谈衡的手:“您好。”
胖子毫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六名黑衣人立刻训练有素地站在他身后,胖子扫了谈衡一眼:“谈总,坐。”
谈衡:“……”
谈衡从业以来从未见过如此自来熟的奇葩,不过银行贷款还没有搞定,在这种时候得罪债主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他挤出一个春风和煦的笑容,在范庞下首坐了下来:“范先生莅临敝公司真是让人受宠若惊,敢问范先生有何贵干啊?”
范庞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别拽文。叫我范老大。”
谈衡的表情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死胖子八成就是来找麻烦的。
果然,范老大一脸的似笑非笑,还伸出两根手指威胁地敲了敲桌面:“谈总,您公司欠我的那笔钱,没几天就该到期了。不过听说你们最近手头不太宽裕,我呢,刚过完年也不太忙,这两天没事就上你们这来盯着点。”
这伙人要是真多上谈氏来转悠几回,谈衡也用不着考虑声誉问题了,肯定全败光了。他心里地一百回把自作主张的陈久行痛骂一顿,还得赔着笑脸跟范庞讨价还价:“范先生,您大可不必这么大动干戈,我谈氏这么大一个公司在这又跑不了,您还怕我们不还钱吗?”
范庞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那可不行。我们公司小门小户的,这么一大笔钱可是伤筋动骨的数目,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谈衡立马警觉了起来。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是范庞得到消息如此之快,除了内部人士有意透露,谈衡不作他想。毕竟谈氏资金周转不灵可不是什么人尽皆知的消息,事实上,这事连自家的中层骨干知道的都不多。
这伙滚刀肉的来意,绝对不止要帐这么简单。
范庞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两颗大金牙,对谈衡道:“还钱的日子是正月十二,还有三天时间,找银行抵押贷款可没这么快吧?抢银行倒是差不多。谈总,咱们道上的兄弟讲究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给您指条明路,您听不听?”
谈衡不太相信这货能说出来比抢银行更靠谱的建议,不过还是做出一幅洗耳恭听状。
范庞神秘兮兮地挑了挑唇角,说道:“抵押给银行,不如卖给我抵债啊。”
范老大的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垂涎三尺:“抵债这事呢,也得讲究个缘分。我也不是挑剔的人,你们为了什么项目借了我的钱,我就要那个项目。谈总,我这个建议,公平合理吧?”
范庞倒是会挑,他要的那个项目不说是谈氏现在收益最好的,可也差不多了。不过谈衡本人对这个项目有相当的偏见,他倒是十分不介意把它抵给范老大,换个一了百了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