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她不知道,但每年冬天她都是恨不得缩在被窝里面的,开个门都不行,但有时兴致所至又忍不住出门遭罪。
比如今日的采雪。
以前两个人好的时候,楼宴体温,她也曾畏缩在他怀里过过两个冬天,那个时候她环着他的脖颈,依靠在他的胸口,楼宴双手拿着他的书,再严寒的冬日,她心里也是幸福的。
等她醒来,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倒地上,枕在他的脚上流着口水,而楼宴依旧看着他的书。
她生气,楼宴稍微一哄就过去了,下一次依旧是这样,那个时候她心里就渐渐明白了,他们之前的感情是不公平的。
她要的是一份眼里心里只有她的感情,而楼宴所能给予她的仅仅是夫君的责任。
楼宴在意的东西太多,楼家的兴衰,官运的亨通,钱财的归拢,甚至百姓遇上的天灾,最后的最后某个孤寂的角落里面,才是她。
她爱上了,就是把命给他,伤了痛了,她认。
但楼宴爱上了,就是捏住别人的命,是生是死,都姓楼。
“夫人,夫人……”
楼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跟前,紧张的握着她的手,喊着她,一遍一遍的焦急。
“我没事,你放手吧!”秦容玥抽出自己的手。
楼宴握紧拳头,看着她问:“方才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叫你都没有听到。”
“想你,信不信?”
“信。”
秦容玥心里一抽,走到软榻上坐下,垂眸勾起嘴角道:“没什么,想做的一个噩梦,都是假的,你叫我想说什么?”
楼宴手心被攥的疼,但脸上带着熟悉的笑,狭长的狐狸眼微微勾起,“见你这样怕冷,京城的冬天怕你是熬不住的,不若出去避避冬。”
“避冬。”
秦容玥疑惑,“我能去哪里避冬。”
“扬州。”
秦容玥猛的站起来,睁大眼睛看着他,须臾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又慢慢装作不在意的坐下,勉强笑道:“莫要匡我了,哪里去的扬州那地方?山高水远,来回都要半个多月的路程。”
为何是半个多月,那是因为她阳春三月被祖父送上码头,哭着喊着秦尚眉不要她,要送她回秦文清哪里,哭的祖父弯了腰,路上的每一天她都站在船头等祖父来接。
后来她一辈子都没有回去,回不去了。
想起秦尚眉,秦容玥忍不住的鼻酸,眼中的暗淡是如何也藏不住的,楼宴摸着鼻子蹲在她腿边,不容拒绝的握着她的手。
“莫要闹脾气,我带你去扬州,好不好?”
他真是卑鄙啊!就连这个时候都要拿别人来哄骗她。
秦容玥抿唇,像是思考了很久,突然把暖炉子递给他,暖暖的手炉是白色的,拿在手里刚好塞满他一只手掌。
感觉到她在自己掌心抠了抠,讨好的笑道:“我现在要是听话了,你真的带我去扬州?”
楼宴忍着狂喜道:“是,带你去。”
“好,那我现在听话。”
她狡黠的说在现在听话,不敢再轻易相信楼宴,楼宴太聪明。
所以楼宴明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依旧要把她骗出去,如同俞逍说的,路途遥远,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他有的是时间和她焦灼。
两辈子,除了秦容玥这个坎,他没觉得有什么难熬的,重来一次,占据先机,就不信哄不好一个夫人。
秦容玥开开心心的和楼宴回了楼家,量是秦容绥兄弟心里觉得反常,也不敢在大病初愈的秦文清眼前放肆。
秦文清也出奇的好说话,知道两个人要下扬州,细心嘱咐了一通,叫秦容玥好好孝敬祖父,也给母亲上柱香。
秦容玥看到崔氏惨白的脸色,但笑着应下了,母亲李氏就是崔氏的心病,怕是这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心病难医,她何必避讳。
过来两日,楼宴手下的事交代好了,秦容玥东西也收拾齐整,两人在林氏殷殷叮嘱中启程了。
坐马车一日去韶州的码头,秦容玥知道自己晕车,前一夜特意坐着歪了一夜,到了马车上直接死死的昏睡过去了。
楼宴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心里是又笑又气,真是一夜不看着,她就鬼点子折腾自己的身子,疾病缠身那么些年,如何不长记性。
有心把樱桃叫过来骂两句,又怕她醒来给他摆脸色,好不容易哄好的,他不敢冒险。
最后自己气着,把人抱到怀里,马车颠簸,他看书入迷,万一不注意磕她一下,心疼的不还是他自己,索性抱着吧!
秦容玥倒是好睡性,不吃不喝足足睡了一天,等她自己睡足睡够醒来的时候,双脚漂浮不定,窗户外面已经是夜色。
晕乎乎的倚过去一看,竟然已经在船上了,大船行的再平稳,改变不了它在水面的事实,怪不得双脚漂浮不定,总是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