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初中的时候认识流。
两年半前,我刚遭逢异变,一个人到了新地方生活。到了新学校,我谨言慎行,几乎不和任何人交谈,不与任何人来往。我并不是胆小怕生的人,曾经我也是班级上的中心人物,但是我不知道如何以一个男孩的身分生活,不论做什么都觉得怪异,索性独来独往。
因为我的样貌的关係,我常常被嘲笑,但是像我这样的人,被说像伪娘一点也不会生气,所以我一向懒得理他们,无论他们讲得再难听,我也不予理会。我的默不作声,给了他们软弱的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少人看我孤僻的样子不顺眼,想要找我麻烦,但是我知道他们都被流制止。
「不过就是个不识相的转学生。」我有一次听到他这样跟那些人说。
流虽然跟我一样是二年级生,在校内却很有影响力,他就像是军师、二把手、副首领,在许多人的心目中,他的地位甚至高过那个三年级的校园老大。
我们之间没有交集,直到某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迟到学校,我原本打算在下课前先四处游荡,没想到遇到了几个欺善怕恶的三年级生,而他们一直觉得我懦弱可欺,就想向我勒索。
我在被逼迫之下,第一次使用了对人使用了风的力量。当我将他们推开时,将风压击打在他们身上,使得他们当场倒在地上,未消化完的食物、胃酸和血液吐的现场满地都是。
场面太脏、太乱、太噁心,所以我躲了起来。我一个人坐在顶楼的楼梯间,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虽然没有人发现我的异能,但是似乎也很难继续旁若无人的低调生活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流发现了呆坐在那里的我。
「森野空?你在这里干麻?大家都在找你。你今天可出名了。」流站在我前面的台阶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我。
「就是因为他们都在找我,我才躲在这里。麻烦死了。」我感到有些烦躁的抓抓后脑的头发。我从来不会感受到害怕、恐惧这种情绪,只是觉得麻烦。
「我叫宫原流,在你隔壁班。」流对我露出微笑,就像我平常看到他一样,总是在微笑。「如果你听我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麻烦,要不要跟我一起混?」
我就这样,被流带入了不良生的世界。流好像就是喜欢当第二号人物,躲在一个有勇无谋的老大后面运筹帷幄,而我,就是他新选中的那个傀儡。我知道流是想藉着我狐假虎威,但我也乐得将事情都丢给他处理、决定。
我们的友情就是在这种奇怪的情况发展出来。不论流一开始是为了什么与我结交,他却是将我重新带入了人群,我可以藉着他和人接触、说话,所以我很感激他。
我常会想:男生的友情真奇怪啊!他们不会太深入探问你的家庭、过去、感情,但只要你有需要,就会很热诚的鼎力相助。
三年级的时候,流精挑细选了清水高校这间「有些乾净,又不会太乾净」的学校来念,为了让我们可以继续悠哉逍遥的过生活,学校不能太严格,我们没得搞,但也不能太混乱,我们没有打算混一辈子。
因为我的情况特殊,所以我很需要一些不良学生才有的「特权」,我欣然同意了流的安排。例如说,每学期都会有的身体健康检查,我一定不会出现,让流去想办法;例如说,我每个月都会有几天「不方便」,每次头两天我一定是翘课,为了不被发现规律性,我没事就翘课…
我觉得我给流的麻烦,高过我所能带给他好处,但是他从来没嫌我烦过。
进入清水高校后,流将凉太介绍给我认识,他们好像是国小同学。听凉太说,是流一直烦他,他才答应来考清水高校的,不然他才不想花那个心思去念书,直接找个技能学校念念就算了。
身为资深不良学生,流和凉太的成绩都很糟糕,而我则是搬家后,不认识其他人,也没什么事情好做,所以整天念书,成绩倒是一直名列前茅。凉太为此常常说我是书呆子。
我常常觉得他们两个,一个像黑脸一个像白脸。当我问什么他们认为理所当然的问题时,流会带着微笑的解释,凉太则是很直接的以眼神表达他的鄙视。
流和凉太,就像是伪君子与真小人。假如遇到打不过的人,流会一脸温和无害的,以很诚恳的态度,要求和对方「谈谈」,然后凉太就会在他们进行「友好谈话」的时候偷袭,还很理所当然的态度。
不过,他们是我这个世界上,仅有的朋友。
<i>噹噹噹噹──噹噹噹噹──</i>
又是一次的下课鐘响。躺在学校屋顶上的我,听到下课鐘声而睁开双眼,我呆愣得看着耀眼的蓝天白云,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躺到地上去的。
<i>噹噹噹噹…。</i>
鐘声停后,我拿出手机打给流。
『喂?空,睡够了?』流一接起来就这么说。
「嗯,你们在哪里?」我问,我从没考虑过他们可能会在教室。
『我在三年一班这边。』流回答。
「喔,好。」说完我就掛掉手机,准备去三年一班,虽然不知道流这个二年级生跑到三年级那里干麻。
三年级的教室在四楼,我从顶楼一下来就是。我还没走到四楼最前面的第一个班级,就看到流站在走廊上。流前面有三、四个我不认识的学生,看起来都有些狼狈,而流前面的那几个学生更是脸上掛彩。
「你在干麻啊?」我问,一边走向流。
「刚和几个一年级的新生沟通了一下。」流转头看到我,露出了愉快的微笑,很习惯地将一隻手搭在我肩上;他很喜欢搭我肩膀,不论我怎么抱怨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