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宫门,走不多时便远远在东湖边看到了恭谨侍立的内侍,李朗吩咐身边不要出声惊动,近了前看,才发现赵让手执着一根四五尺长的粗树枝,在湖前的空地上挥舞比划,全神贯注地无暇他顾,也不曾发现李朗等人的到来。
李朗默默地观看着赵让的招式,他娴熟武艺,虽非长于短兵,但也看出赵让这是以树枝代刀,劈斩刺击,戳挑带绞,随步法退后转攻为防,磕住假想中的利刃再配合身法,大开大合地横扫撩拨,这一套下来,练习之人自是身心沉醉,观赏者也不禁热血沸腾,仿佛此处不再是粉黛红颜的深宫禁地,而是刀光剑影、征讨杀伐的战场。
他并不是首次欣赏赵让的刀法,此前便曾在返回金陵的路上与赵让有过一次交手,只是当时他已是拼尽全力,还当两人武艺半斤八两,现在旁观者清,才知大谬不然,那人手下不知留了几分情,才令他这皇帝不至当场丢乖露丑。
一时间,李朗忽觉矛盾至极,他既想将赵让留在后宫,伴己身左右,心内又深知,这绝非赵让所愿,以赵让之胆识才气,将他视同妃嫔,等同于暴敛天物。
他正恍惚,不意一回神,承贤宫的内侍早已随赵让齐齐跪于他足下,李朗轻笑中将赵让拉起,欣然赞道:“好刀法。是了,你何必用树枝么,早跟我说了,十八般武艺随你挑便是。”
赵让愣了愣,摇头笑道:“后宫禁凶器,陛下不要又胡来。”
也不知为何,李朗听赵让这略带责怪的语气反倒觉最受用不过,心里当即一痒,视群侍为无物,毫无顾忌地携起赵让的手,并肩贴紧了往承贤宫去。
赵让苦笑,却也由着李朗。
殿中摆好酒食,李朗举箸之前问起谢皇后的事,赵让未有半分踌躇,将谢濂暗害太子一事如实道出,末了不无感慨道:“皇后娘娘许是自认罪孽深重,百身莫赎,竟是将皇后金印也送到我这来了。你看,如何处置为好?”
李朗闻言失笑:“那敢情好!省得我再麻烦,你收下保管便是,无需归还于她,她本来也没这资格。”
见赵让皱眉露出不解之色,李朗居心不良地笑道:“你可知这金印,最常用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清楚?”赵让道,“主事六宫,这便是凭证吧?”
李朗啧啧:“你不是也有侧妃?怎还会不懂?”他见赵让依然不明所以,忍不住大笑,“皇后主事六宫,其中最主要的一桩,便是管理皇帝的房闱之事。除去皇后自己,但凡皇帝临幸各宫,内府都得知会皇后,并得皇后以金印为证的‘手谕’。如今这金印在你手里,便是由你来管着我了。”
赵让听后不由大窘,两耳廓处直至耳垂皆是红通透亮,但对闷笑不已的李朗竟是驳不出半句来,怔仲不语。
李朗占尽便宜,笑容由得意而温柔,抬眼向赵让道:“静笃,你既安心于我,我自也不会负你,将来这后宫,迟早形同虚设。”
“太子的事,”赵让却不接这蜜语甜言,神色凝重道,“你如何打算?还有……阿朗,我,我从静华宫失踪的事,你也不欲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身心俱疲……
先祝各位新年快乐!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
李朗望一眼赵让,敛容道:“静笃倒不妨从你私藏的那朵珠花说起。”
这出其不意的问题令赵让微微怔愣,他略低了头,不欲令李朗见到他的苦笑:“陛下可是有怪罪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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