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奕钦摇头:“不行,我要去市区。”
“市区?!”男人吓了一跳,说话都破了音,“去市区那不是送死吗?!大哥你可别想不开啊!”
杨奕钦通过车里后视镜看了男人一眼,目光有点沉静,莫名有些威慑力。
男人霎时间噤了声。
“别叫我大哥了。”杨奕钦说,“你应该比我大。”
男人有点尴尬。
刚刚他就觉得杨奕钦面嫩,长得也俊,像是大学生。但是他求人帮忙,刻意把姿态放低,所以才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
“我要去市区找人,沿着延西路往常岸路桐花苑小区走,如果那边没我要找的人,就继续往二环走。”杨奕钦解释,“找的过程中肯定没办法顾及你,如果路途中间有你想去的地方,我就把你放下。”
男人越听越害怕:“小兄弟……”
“叫我杨奕钦就行。”
“那你也叫我刘德成吧,杨小兄弟,你听我一句劝——”刘德成还是没放弃去乡下的想法,“你这时候要往市区跑,肯定是要找重要的人,但是你不能小看现在的情况啊,万一你两都陷在那儿呢?”
“我知道。”杨奕钦打断了他,“但我必须去。”
刘德成之所以劝他,无非是因为害怕丧尸,不敢独自行动,为了自己的命着想,这才想搭顺风车找个安全的地方。
眼见劝不动,他只能悻悻停止了劝说。
市区他是肯定不会去的,想想那边的情况,他就觉得头皮发麻,哪儿哪儿都不能好了。但是要说在哪儿落脚,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因为他家又不在这里,身在异乡人生地不熟的……
这时,杨奕钦开口:“这样吧,一会儿路边如果有带钥匙的车,我就把你放下,你会开车吗?”
刘德成听了连连点头:“会,我会。”
这也是个办法,肯定有人变异或者被咬之后,汽车成了弃车的。特殊时期也不顾不上车里面干不干净了,只要能让他离开北市,逃回老家就行。
但是,万一车里有丧尸呢……
那他可不敢靠近了。
刘德成偷偷看了一眼杨奕钦,想问对方能不能把他一起打丧尸。虽然杨奕钦比他年轻,还顺手救了他一命,但可能是着急找人的缘故,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太好靠近的气场,再三思索过后,他到底没敢多问。
车里面安静极了。
杨奕钦边看地图边观察路况,尽量避开每一处可能有大规模人群的地方。
只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天色就暗到了必须开车灯的程度,杨奕钦开车时更为谨慎,生怕一不小心闯进不安全的地方。
车内安静,车外诡秘,刘德成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不禁开口缓解气氛:“杨小兄弟,你真的不怕啊?看你来的方向,应该是从郊区那边过来的吧?现在外面很危险的。不说别的,就说客车站那一小块地方,都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到处人咬人、人吃人,哪儿哪儿都是血迹、死人还有残肢断臂。我本来是要回老家的,到北市是为了转车而已,谁知道启程前天气忽然变得特别糟糕,我们一车人就都搁置在长途汽车站了,跟我们情况一样的还有好几车人。”
杨奕钦的注意力全在观察四周上,所以并没有撘话,但话倒也听进去了,于是刘德成就继续说了下去。
“一开始异变发生的时候,我们大家伙儿都没反应过来,好多人都被咬了。等大家回过神来,合力把车上变异咬人的家伙推下车之后,司机就拉着我们一车人跑出了车站。我们车上变异的人少,司机心善,逃跑的时候还放了好多其他车上逃下来的人上车。”
“谁知道那玩意儿真是丧尸,咬人还带感染的!逃到一半,车上受伤被咬的人突然就变异了。本来大巴车座位就是一个接一个没什么活动空间,我们那车中途救人的时候,人数超过了座位的个数,不少人就站在过道里,一爆发变异大家真是完全没地方跑。我还算幸运,坐在第一排,发现事情不对就直接跑下车了,剩下的人挤人车门都下不来。逃跑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惨状……嘶……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说着说着,刘德成恐惧感渐减,他心想说话果然是减轻压力的好方法。
他接着说:“杨小兄弟,我给你形容一下当时车上那个惨状吧,那时候车玻璃上——”
刘德成话茬刚刚开始,就被杨奕钦截了过去:“车玻璃上都是血,人挣扎的时候按上去了无数个血手印,大家的脸挤在玻璃上都变形了。”
刘德成一愣:“你怎么知道?”
杨奕钦看向车左边的后视镜,踩了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冷静地说了一句:“你回头。”
刘德成下意识回头。
两秒后,他忍不住冒出一句国骂:“……操!”
只见离他们几百米的地方,一辆大巴车正歪歪扭扭地全速朝他们冲过来!
天色昏暗道路弯折,而对方又没有开车灯,而且外面风太大压过了发动机的轰鸣,所以之前他们都没有发现。现在离得稍微近了一点,杨奕钦才察觉了对方的存在。
那辆大巴车上几乎是满员,有奄奄一息的、被啃咬得支离破碎的人类,也有挥舞双臂嘶吼着、面目可怖的丧尸。客车中间的玻璃都是不可开启的,早就被赤色的血浆染红,无数双手臂和狰狞面孔紧紧贴在玻璃上,互相挤压着不成人形,血液湍湍地往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