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冷,回去吧,你住哪里,我送你。”
我的情绪不稳,不适合开车。
与沈少航到底是多年朋友,我也没有拒绝,将车钥匙给了他:“光明路248号。”
沈少航送我回去,对于霍厉延坐牢的事,沈少航并没有给我答案,就如他所说,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只让沈少航送到楼下,没有请他上去,他也很识趣,没有提出要上去坐坐,只是望了眼我所住的楼层,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没想到你住在这里,以后有空就来你家坐坐。”
我客套地说:“欢迎。”
他笑了笑:“上去吧,别站在吹冷风。”
我将他的外套脱下还给他:“你也早点回去,今天我失态了,不好意思。”
沈少航将外套穿上,莞尔一笑:“你狼狈的样子我可不是第一次见,好了,我走了,回见。”
我站在楼下目送他,确实,我狼狈的样子,他见过不止一次。
等沈少航走了,我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才转身上楼,我掏出钥匙开门,可可一把抱住我的腿,笑得很是开心:“姐姐。”
可可的笑轻而易举将我的烦恼消散。
兰姨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海棠回来了,快去洗手过来吃饭了。”
我揉了揉可可柔软的头发,换了拖鞋,将包放好,换上笑容抱着可可走过去:“兰馨又不在?”
“别管她,她是野惯了,管不着了。”兰姨摆好碗筷,“后天就过年了,今年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时间过得真快,这一年又要翻篇。
我给可可盛了一半碗蛋羹:“明天再上一天就放假了,初六才上班,七天假。”
兰姨迟疑着问:“你跟那个人,怎么样了?”
夹菜的动作一顿,我怕兰姨看出端倪,又若无其事地将菜放进嘴里,埋着头吃饭,含糊不清地说:“挺好的。”
“那就好,来,多吃点,今天我特意去菜市场买的多宝鱼,你最喜欢吃的。”兰姨给我夹了鱼放碗里。
我忙说:“兰姨,你也吃,别尽顾着我。”
吃了晚饭,我让兰姨去歇息,我收了碗筷去厨房洗。
可可忽然走进厨房,扯着我的衣角:“姐姐,今天兰姨哭了。”
手里的碗一滑发出刺耳的声音,我这才想起,十五年前,我爸就是选择在今天跳海自杀的。
兰姨又想那个负心汉了。
我擦干手上的水渍,将可可抱起:“兰姨今天心情不好,可可别去吵兰姨,我带你先去睡觉好不好。”
可可抱着我的脖子:“好。”
我守着可可睡下,本想去看看兰姨,却见兰姨端着一个火盆,手里提着一些纸钱出去了。
她这是去外面祭奠我爸了。
当年我爸的尸首也没捞到,没办法立墓碑,这些年兰姨每到我爸忌日这天就会出去祭奠。
说来,人真的是很矛盾又可怜的生物。
一边骗着自己人没死,一直等着,可每到忌日,还是忍不住烧上几张纸钱,就怕在地府缺钱花。
我倚着门框,环看着这家里的陈设,怅然地笑了笑。
从我在高尔夫球场门口见过霍厉延之后,他一直没有再联系我,我也没有联系他,更没有去汉嘉小区。
我们仿佛心照不宣,就这样互相不联系。
那时我在想,会不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无声无息,无疾而终了。
多年之后,我坐在轮椅上,每每回想到这一段沉默的日子就不禁发笑,若是真无疾而终了,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苦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