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也别急着说不行,我知道你没钱,我是想跟你商量商量,我能不能自己找我奶借点钱?”许小北赶紧解释。
许正茂思量了下,“你要借钱干啥?”
“我打听到个秘方,做出来的花生特别好吃,我想做来卖卖,给爸挣点喝酒钱。”
许正茂沉默半天,“你想法倒是好,不过找你奶借钱这事恐怕不妥当,咱家日子过得再穷也没惦记过你奶手里那点钱。”
“这不一样,我不白借,等我挣钱了,我给我奶利息。借五块,一个月给五毛!”
许正茂咋舌。
这利率,也太高了吧?
第10章风大别闪了舌头
许正茂:“小北,五块钱可是不老少了,小东的学费一年也不过就五块钱。你再给那么高的利息,挣得出来?”
许小北心说:就许小东那学上的,一年五毛我都嫌多。
其实许小北原来是想借十块,怕她爸接受不了,才控制说折了半。
至于能不能挣到钱,许小北已经铺开小本本算过账了。
刚才许小南回屋去喝红糖水,许小北抓着她问了两嘴物价情况。
许小南说现在花生卖三毛钱一斤,白糖是六毛八一斤。这么算下来,做成糖霜花生成本顶多五毛钱一斤。
县城供销社里这样的糖霜花生卖一块一,还得凭票限量购买。她就往便宜了卖,卖一块钱,那一斤能挣五毛。
队员们要是不想掏钱,就拿自家的花生换,三斤花生换一斤糖霜花生,他们能占一毛钱便宜,她还是能干挣四毛呢!
一斤挣四毛,一天卖十斤就挣四块,二十斤就挣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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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她奶那块八毛的利息钱,她还付不起了?
至于销路,也不是大问题。
七十年代中后期政策已经有所松动,公社的人可以自己养猪养鸡,剩余农产品可以卖给队员们。
而柳树大队是柳树公社的所在地,下属八个大队都要来公社办事。
如果把摊子支在离公社不远的那个岔道口上,来来回回路过的人那么多~
常在摊边走,哪有不花钱?
许小北信心十足,“爸,那标语上不是写着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吗,不试试怎么知道还不还得上我奶那五毛的利息呢?”
许正茂见闺女态度坚定,憨厚地笑了,“行,爸同意了,那等你去给你奶送鸡肉,顺便就问问?”
许小北又顺杆爬了一下,让他爸跟三叔借点副食票,他爸也同意了。
许小北兴奋得都来尿了。
她赶紧往厕所跑。
厕所是拿板子围成的,小北小号没上完又来了大号的感觉,只好一并解决了。
她蹲在那里,冷风从板子缝隙往里钻,没多会脑门吹得生疼,屁*股也冻麻了。
她心疼地用手捂着屁蛋,耳边仿佛响起刘德华的港腔。
冷冷的冰雨在脸sang胡乱地拍哎……
从厕所出来,许小北已经两腿发软。
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冻的。
好在这时候已经有了厕纸,也算给了她不少安慰。
虽然粗糙了些,但到底那也是纸,总比原始社会上个厕所要学蛤(蟆)叫强吧。
棍儿刮,棍儿刮,棍儿刮……
满头黑线的许小北跑进屋,用热水好好泡了泡手,等暖过来后,才上饭桌。
王桂珍还没消气,瞅了几眼小南身上的夹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不过她不爱搭理这姐俩,话到嘴边就没问出口。
许小北发现今早只给许小东煮了一颗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自己分到的一小块干粮给许小南掰了一半。
许小南直往外推,“我不要,你吃,我不饿。”
她一边推还一边拿眼神示意小北,昨晚吃那么多,今早又喝了红糖水吃了两颗大枣,不能再吃干粮了。
许小北其实也不饿,就低头只喝粥,把干粮放到碗旁。
王桂珍实在憋不住出了声,“不吃啊,不吃拿过来,你弟上学,中午给他多带点。”
许小北瞅一眼许小东。他今早吃的是昨晚没吃进去的鸡肉,还加了一颗煮鸡蛋。
她不干了,“妈,我的干粮为什么给他。”
“你吃不还不给你弟,留着长毛?”
“那昨晚他吃不了鸡肉时妈怎么说不能给我,让他留着今早吃呢?我的干粮我这顿吃不了我不能留着下顿吃吗?”
王桂珍差点被气个倒仰,啪地一拍桌子,把许小南吓得一哆嗦。
“反了你了许小北,这两天处处跟你妈作对,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救你,直接淹死算了。”
许小北闻言心一酸,这妈,咒自己闺女死?她眼圈直接红了。
许正茂看不下去了,拿筷子敲敲饭碗,“桂珍,你差不多行了,哪有当妈的这么说孩子的?再说了人小北说得也没错。”
王桂珍一见许小北委屈,更生气了。
那点对付外头男人的能耐现在都用自己妈身上了,还真会举一反三呢!
她恨得牙花子都刺挠。
要不是她没能耐,还得靠这个男人养活,她真想现在就带着儿子离家出走!
一顿饭吃得硝烟弥漫,饭后小北跟小南一起进厨房洗碗,小南劝她别往心里去。
又叮嘱小北说队里今天手工给苞米棒子脱粒,姐去干这个一天能挣六个工分。家里就你跟妈两人,可千万别硬杠,万一打起来还是你吃亏。
许小北答应了,“姐,你先去,中午我给你和爸送饭,下午跟你一起给棒子脱粒。”
许小南瞅瞅她白嫩的小手,没当真,可还是高兴地应下了。
许正茂和许小南出门后,小北拿上给奶奶留的那碗鸡肉,刚出厨房,就见王桂珍在自己房门口拆被套。
“小北。”
许小北定住,估计她妈是要让她洗被套。
想起许小南的叮嘱,她深吸一口气,笑呵呵地问,“妈我要去二叔家,有啥事儿?”
王桂珍语气缓和了些,“我一会儿去河坝洗衣裳,你上你奶家送完鸡肉就去老卫家把背筐取回来。”
“卫川哥不是说他今天给送回来吗?”
王桂珍不满地啧了两声,“人家救了你的命,昨儿还给送的肉,一个背筐还劳烦人再亲自往这儿送啊,你能不能懂点事儿?”
“哦,妈我知道了,我过会儿就去。”
到二叔家时,二婶正站大门口跟邻居王婶唠嗑,小北远远地就瞅着她眉飞色舞的,精神头极好。
到了跟前,小北喊了声二婶。
贾世香唠得唾沫星子乱飞根本没注意来人了,见到小北后脸上露出些惊讶来。
随后她便突然撑住腰,眉眼间全是痛苦,声音也颤抖起来,“小北来啦,你奶在屋歇着呢,你这是拿的啥?”
小北纳闷,怎么刚才好好的,一见她就不行了呢。
她长得这么伤人吗?
想想昨她爸说二婶腰疼不让奶回家……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二婶,这是野鸡肉炖蘑菇,我妈让给我奶送来的。”小北特意把“我奶”两个字咬得重了些。
“是吗,你看这又有鸡肉吃了,挺好挺好。”贾世香像没领会意图似地说,又跟邻居扬扬手,意思不唠了,先回家去。
一进门,小北见老太太从锅里舀热水呢,要洗尿布。小北着实不高兴了。
伺候月子肯定是要干活,可二婶在外头聊天,却让老太太洗尿布,这就说不过去了。
“奶,我妈让我给你送点菜过来。”许小北把碗放到锅台上,抢过水瓢,把热水浇到尿布上,挽着老太太往屋里走。
“奶,我二婶说让你歇着你怎么还干上活了?这事显不着你老太太动手,万一累着你,我二婶心里该过意不去了。”许小北大声说。
许老太长得不高,身材偏瘦但是气色不错,她性子好,常年脸上挂着笑,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老太太。
老太太不多言不多语,可心里比谁都有数,她笑着拍拍小北的手,祖孙俩坐炕上去了。
许小北给奶奶把茶缸子递过去,转头笑着问贾世香,“刚跟王婶聊什么呢,我看二婶高兴得手舞足蹈的?”
贾世香眼瞅着一盆尿布甩在她面前,脸上的笑都僵了,听小北这么问,幽怨地抬起头。
“还手舞足蹈?我那是腰疼捶腰呢。也没聊啥,你王婶说今天老卫家二小子相亲,刚才她在路口见到女方了,说闺女长得好,比你还俊几分呢。”
贾世香烦死大伯哥一家人了。她大嫂王桂珍四体不勤,可偏偏一家人对她服帖得五体投地,还命好摊上了许小北这样“靠柔弱躺赢”的闺女。
不仅如此,还因为贾世香提出不养老人这一说,王桂珍又落了个孝顺的好名声。
再想想找老太太过来伺候月子都得看王桂珍母女的脸色,贾世香就想刺激刺激许小北。
许小北的脸蛋十里八乡都有名,以前她也自恃漂亮,不愿意听人夸别的姑娘好看。
结果今天许小北根本没在意二婶这句,她在意的是,卫川今天相亲?
女方都到家了,那她妈让她去取背筐,这事可不能办了。
好赖不济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万一去了,非给人女方添堵不可。
贾世香见小北一脸凝重,还当自己方才那句话产生疗效了,心里这个解恨呀。
小北,你过年就十七了,是不是也好该相对像了?我猜你长得肯定不比卫川那媳妇差太多,她能找到卫川这么好的小伙,你也差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