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带着二弟几个抱着火纸走在后面,二弟好奇的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大姐,她真是咱们的小叔吗?”
“应该……是吧。”陈曦也不敢确定,毕竟她不是原主。
不对,即便是原主,也没有见过这个早年就参军离家的小叔。
陈毅带着火纸一路走到村里的公墓地,第一眼就看见了陈家的墓地。
“显考陈裕盛之墓……”
这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哭着就扑了上去:“爹啊!儿子不孝,儿子来晚了……”
陈曦和几个弟弟妹妹蓦然停下脚步,看的眼睛微酸。
这人,大概……恩,真的是他们的小叔叔吧。
陈毅一个一个坟头哭过去,整个人都脱了一层皮般,累倒在地上,可那眼泪还止不住:“儿子不孝啊,弟弟不孝啊……爹、娘,大哥、大嫂,我该早点回来的呜呜呜……”
二十年,足以让任何事情天翻地覆,人非人物非物。
陈曦把手中的火纸在坟前点燃,在烈火中翻飞的火纸变成黑色的阴蝶在空中飘散。
等到陈毅哭的差不多了,她和二弟上前扶起精疲力竭的陈毅:“小叔,你不要哭了,爷奶和爸妈他们肯定都不愿意你这样难过。”
陈毅喘了一口气,脸色僵硬的看着她:“是我不孝,他们应该怪我……”
“我没听他们抱怨过你。”陈曦安慰道。
“你父母跟你提起过我吗?”陈毅眼睛里有希翼。
提起过吗?陈曦搜索了一下记忆,对此毫无线索。
她抬头一笑:“你在保家卫国,我们都理解的。”
陈毅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我的过错。”
七个人跪在坟前,烧了大把的纸钱,看着旋风把烧过的纸钱全部卷走,才默默离去。
晚上,陈曦安排了晚饭,然后找人在二弟和五弟住的屋里又搭了一张床,从箱子里找出被子褥子铺上,晚上陈毅就和两个侄子住在一起。
第二天。
陈毅起了个大早,这是他做军人留下的习惯,每天到点就会清醒。
他迎着朝阳站在院子里,认真看着这个房子。之前他心潮澎湃,一心想着亲人的逝世痛苦不已,也没心思打看这个家。
在得知陈家只剩下遗孤的时候,他本来以为这几个孩子过的肯定非常不好,还心急如焚,此时再看这座崭新的房子,他的一颗心就落地了。
室内的陈设实际相当简朴,就寥寥几个板凳和一个大方桌,陈曦挣了钱,却还没开始添置家具,所以屋里看起来有些寒酸。
陈曦起来的时候,看见厨房里有人影晃动,下意识还以为进了贼。
她把门边的木棒拿起来,刚好看见陈毅端着盘子走出来,两相对视——
“呃,小叔,怎么起得这么早?”陈曦尬笑着放下自己手中的木棍。
陈毅把盘子放到方桌上,一笑:“在军队习惯了。”
桌子上一大盘土豆丝,还有一盘烙饼,远远闻着就有香气。
“来吃吧。”陈毅对她说道。
陈曦连忙摆摆手:“我先去洗漱!”
她洗漱完毕,二弟几人也都起来了,一群人看着桌子上做好的饭菜,立刻欢呼着围上去。
很简单的饭菜却被陈毅做的有滋有味。
“好吃好吃!”
“好吃!”
几个小孩子不吝啬的夸奖,让陈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吃完饭,陈曦要去上工,陈毅拿着锄头要和她一起去。
陈曦推脱不了,只好同意。
两个人在地里耕作,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几个婶子走过来,把她拉到一边搭话:“大妮儿,这就是你小叔啊?”
“对,是我小叔!”陈曦笑眯眯的对他们道。
那几个婶子看着陈毅明显不得劲儿的右腿,眼光就有些意味深长,悄悄的问:“他这腿怎么了?”
“上战场受的伤,为了保护国家!”陈曦严肃的拍了拍胸脯。
那婶子立刻不敢多接话。
不管什么时候,保家卫国的军人都会受到爱戴和追捧。
倒是有个婶子小声的和旁边的人说:“可惜了可惜了……”
“你小叔结婚没?”又一个婶子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陈曦老实的摇摇头,陈毅才回来一天,大部分事都没说过。
陈毅抬头看了一眼被婶子们包围的陈曦,知道她们正在议论自己,他低下头,接着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