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哭哭啼啼:“白先生、白先生也无力回天了……”
裴钧不做言语,低着头,半晌才开口:“你们都出去吧。”
大夫起身,犹豫道:“少将军,你的伤……”
“没事,下去吧。”
待已经听不见脚步,裴钧才缓缓抬起了头,已是红了眼眶。
他起身走了几步,将挂在柱上的一把弓取下,这是他爹从前赠他的礼物。他抚摸着弓身,被身边的椅子浑浑噩噩地绊了一下,跌坐在地。
“爹……”
裴钧抱着弓,嗓子终于颤得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
他的肩膀突然变得很沉,像是有千斤顶压在了他的背上,重得让他突然喘不过气。但他紧紧的抓着手上的那把弓,用它支撑着地面,哪怕手臂再怎么发抖,腿再怎么发软,也让他身形还能坐立住,不至于狼狈不堪。
“这些就是你留给我的东西,爹。”
他呢喃的语气,像是在埋怨,又似是疑惑,还流露着些许自怨自艾的怒气,“谁要去接受天下,接受寰宇,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这些能换来什么,你告诉我啊!”
惊风暴雨,似是吞咽下了血与泪一般,裴钧终于迸发出一声怒吼,暴起的青筋像是有人从身后硬扯着,从指梢到眉眼,都是裂骨的疼。
伤口裂开了。
窗外风起云涌,裴钧抬起头,直视着卷起营帘的狂风。
他很早就上了战场,目睹过无数次的死亡,却一直不了解它的面孔。而这一次,乌云席卷之时,他瞳孔放大,空洞地望向远处,第一次感觉到,他正远远的,与死亡互相凝视。
裴钧此时还尚且不知,从今往后他人生中的所有意义,都将用痛楚去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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