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酒酒没料到他突然这么好说话,刚才那一点点消极立马变得兴奋雀跃:“所以你是答应咯?”
“答应什么?我只说我月底有假。”
他说得半真半假,可陆酒酒分明窥到他唇角眉梢满满的笑意,于是也肥了胆子,胡搅蛮缠道:“我不管,反正我约了你,到时候我就直接去山脚下等你,你不来,我就不走!”
任平生无奈地瞪她一眼,骂了声:“泼皮无赖!”
这么一骂,显然是已经答应的意思,陆酒酒不怒反笑,还‘咯咯咯’地笑得贼开心。
一双弯弯的眼睛里,波光映着车外的霓虹灯火,流转浮动间格外潋滟动人。
窗外晚风拂过,曼妙妖娆的发丝被吹荡开来,几缕飘飘荡荡缠上唇畔,她伸出小指轻轻勾开,随意寻常的动作,生出几分风情媚态犹不自知。
然而开车的人早已心不在焉,思绪纷乱,仿佛所有的感知与冲动一夜之间全都苏醒了——
以后,再不能好好的看她。
一看,
全是绮念!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爱情的酸臭味出来了,你们闻到了吗?
第38章
中秋佳节, 万家团圆。
在这节日气氛浓郁的日子里值夜班,真是一件苦不堪言的事。
不能回家过节倒是其次, 最主要的是一旦遇上节假日,平时因为工作禁锢的人们犹如挣脱了缰绳的野马, 开车出游, 走亲访友, 聚会娱乐, 各种消遣应接不暇。
而通常种种意外事故,也会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人们无拘束的狂欢接踵而至。
就这三天,车祸的、酒精中毒的、暴饮暴食引发肠道疾病的、心脏病发作的、甚至打架斗殴的,各种各样的病人比平时多了不止一两倍。
任平生苦逼兮兮的被安排节中值了个夜班, 从交班开始忙到凌晨三点,别说睡觉, 连口水都没机会喝上。
三点半做完一台手术,急诊那边暂时没有新收的病人,他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和手臂, 打着哈欠,准备去值班室抓紧时间眯瞪会儿。
结果刚过一个拐角, 没精打采地差点撞到一个人,‘抱歉’二字只说到一半,一抬头, 才发现站在面前的竟然是谭嘉雨。
又是一身长裙外加一个长袖外套,她个子高,这么搭配更能凸显身材的比例, 走起路来袅娜婀娜,摇曳生姿。
任平生看一眼她这身打扮,冷哼了一声,存心讥讽:“原来海归的专家也要值夜班?”
今晚的谭嘉雨显得有点失魂落魄,对于他的嘲讽,只无声抿了抿唇,并未言语。
她不反驳,任平生也自讨了个没趣,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直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谭嘉雨无声睨一眼他的背影,咬咬唇似在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最后抬起脚跟了上去。
任平生最初不好断定她是在跟着自己,直到他转身关门,她突然伸了只手过来阻挡,终于没好气的低声问:“你要干嘛?”
谭嘉雨依旧不说话,一双眼只满含幽怨地瞪着他,渐渐的,有亮晶晶的水雾弥漫上来。
“你…这什么意思啊?”她莫名其妙的哭,任平生也有点懵,浓重混沌的睡意顿时消散个干净。
垂眸睨一眼她伸进门缝里的手,这门关也不是开也不是,他颇感头疼,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让你刚才一时嘴欠,招惹她干嘛?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谭嘉雨情绪缓缓平静下来,才闷闷开口道:“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有事?”任平生不明所以,但在这个档口,不想再招麻烦,是以语气措辞都放软了几分。
谁知谭嘉雨还没说话,又红了眼圈,盯着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扁着嘴,眼睛里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又泛起水光。
任平生彻底不能忍了:“你到底要干嘛啊?”
他拉开门,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嗓音虽然压得低低的,但依旧掩藏不住里面的气急败坏:“大过节的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医院来对着我哭?是你犯了病,还是在用什么奇怪的方式咒我死啊?”
谭嘉雨也来了气,咬着唇忍住泪,控诉道:“在你心里我现在的形象真就变得这么恶毒?”
任平生只觉冤枉:“那我挑个月圆之夜,凌晨三四点盯着你一句话不说就默默流泪,你觉得诡不诡异?”
“任平生,你是不是特别恨我?”谭嘉雨突然抬眸盯着他,水雾迷蒙的大眼睛里一片波光粼粼,看上去特别无辜可怜。
她陡然换了话题,还是两人重逢以来一直在回避的话题,任平生一时有些愕然,愣怔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说话,谭嘉雨更加伤心难过,眼泪也流得越发汹涌。这些年在国外,逢年过节都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无论什么时候,下班回家面对的都是一室冷清。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想,当初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如果没出国,那现在的他们又是怎样的呢?
如今她回国了,然而中秋佳节却还是一人孤寂冷清,才突然醒悟到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她越哭越伤心,掩面蹲了下来,忽然又伸出一只手拽住任平生白大褂的衣摆,把这些年一直压抑在心头的那份沉重,终于凿开了一道口子,猝不及防地全部倾泻了出来——
陆酒酒穿过走廊,兴致勃勃地往骨科值班室这边走过来,还没转过拐角就听到了女人的哭泣声,还以为是哪位病人家属,心下不免唏嘘同情。
结果走近了才听到那句‘任平生,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当时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条件反射的就停了脚步,心慌意乱地躲在拐角这边不敢出去。
明知道听墙根不好,但就是挪不动脚,潜意识里就想知道任平生会怎么回答。
然而他并没有出声,陆酒酒分不清心里是喜是悲,紧接着,又听到谭嘉雨哭着说:“其实,当年我一到美国就后悔了……”
“可走的时候跟你把话说得那么死,我也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决不允许才来就灰溜溜的爬回去。于是我就忍着,拼了命的学习,培训,参加各种课题实验手术,尽量让自己忙得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