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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风雪在停下后,映得整个屋子都是异常的黑,除了卧室和餐厅留有余灯以外,俨然步入了深渊的夜。
郁濯无力地在白浩南的脚下轻喘,全身骨骼都像是散架了一样,稍微扭动一点,都是深入骨髓的战栗。
白浩南若是想刻意折磨一个人的时候,是最能令人不伤到根本而又尝尽痛楚的。
现如今郁濯又见识了一番这疯子的能力,连大气,都快在这无法反抗的殴打中顺不过来。
正当郁濯还想平复顺畅自己的呼吸时,那无意识的眼眸流转却正好停在了白浩南毫无防备的胯间,一时之间的发现让郁濯内心诧异的同时,脸上未显分毫,思绪明朗下,仿佛之前未能想通的一切都在此刻有了完美的解释。
郁濯突然不记痛楚地笑了起来;
像活得不耐烦似的,在施暴者面前尽显不合时宜的嘲讽姿态。
白浩南冷眼俯视着脚底这人撑起又跌倒,仿佛不知疲惫,硬要站起。
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重复循环的摔倒与用力下,郁濯满头是汗地勉强用手撑住膝盖,然后慢慢直起脊背来和白浩南近距离地面对面。
郁濯头上的纱布早已在打斗中垮了下来。
缓缓暴露在空气中、呈现在眼前的,是那额头磕地后的红肿泛青,满身狼狈。
郁濯伸手搭在白浩南身上时做支撑时,白浩南没有任何抵抗动作,反而好整以暇地像欣赏耍猴般的,想要看看郁濯究竟想做什么。
直到郁濯的头垂在他的肩膀,炙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颈间,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像游蛇一般慢慢滑下…
胯间那不知何时抬头的性器瞬间就被郁濯隔着裤子地捏在手心,而后开始轻重不一地细细碾压。
“何必恼羞成怒呢白浩南?”郁濯先发制人,“其实…我之前吧,心里一直都有个疑惑未曾解答;”
“我一直都想不通,既然都把我给接到了一起,那在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为什么你都很少和我互动,连说话都是极少,更别说同床共枕了。”
郁濯边说,手下还在发力。
终究是男人更懂男人的爽点,这还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那原本才只是抬头的性器就直接在手里胀大了一圈,隔着布料,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生机勃发的欲望在蠢蠢欲动。
“我之前以为吧,可能是你不屑和我这个木头人自言自语,可我现在又想到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你一直都在刻意逃避我!因为你一见到我——”郁濯故意放慢音节,一字一句拖得很长。
“就—会—硬!!”
“就像这样。”
说完,在郁濯手指突如其来的劲道下,白浩南那早已饥渴难耐的性器毫无抵制地便喷涌而出,顿时将白浩南的整个下半身都彻底湿透,性器在释放后无力瘫软,完全不受它的主人控制。
郁濯明显感觉到了白浩南的身体骤然一颤;
他的神情在背光之下看不真切,但郁濯肯定,这人脸上的表情绝不会是方才那样气定神闲。
那低垂的睫毛无不昭然若揭地显示着双眼的向下注视,仿若失败者最后悲愤无声的难以置信,瞪大眼球地、亲眼见证自己再也无法控住的丑陋欲望。
“这可不能代表什么…”白浩南转过头,和郁濯再次零距离的脸贴脸对视。
餐厅那边的灯光将彼此侧脸上属于男性刚硬轮廓的线条映衬得棱角分明。
白浩南的骨相在此刻显得尤为的抗打,在光线的延伸下,将那张脸上熟悉的黑白灰色调打点得井井有条,五官炯炯有神,深邃又附其该有的韵味。
可郁濯却在这接下来的对峙里犹如占到上风的胜利者。
他在下一刻,利索地松开了在白浩南身上支撑自己摇摇欲坠身体的手,一步一步地蹒跚走向那边餐厅的明亮。
他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累得大喘气的同时还不忘仰起头,那额头之上伤痕累累的印记和嘴角的血渍在灯光下尤其鲜明,将那股不协调的浪荡和破碎感杂糅在了一起,给人的视角冲击在这光影的对照下直达眼底。
白浩南静静地站在黑暗里注视,郁濯却呈现在前方的光亮之中;
在这光影分隔线外的双方,一黑一白,极尽显照。
白浩南在某一刻甚至开始突发其思地想,像郁濯这种性格的人,应该很不讨喜吧?
在他看来,这人冲动又不计后果,莽撞又愚蠢至极,还有着那仿佛天生的、令人笑掉大牙的妇人之仁,来固执地守卫着虚无缥缈的所谓正义不朽。
怎么看,都像是个只有一根筋的单细胞生物,根本不足挂齿,也根本不配得到他的丝毫赏识。
像这种性格的人,若是放到一些影片当中,最有可能成为的,必定是那种观众深度厌恶的、为了救什么同胞和猫猫狗狗就连累整个团队的傻逼角色,到时候,不仅人没救到耽误队伍进程不说,还牵扯住一大堆人跟着陪葬。
这种俗称‘猪队友’的玩意儿,是白浩南曾经看一些幼稚的
', ' ')('灾难影片中最不屑与最嗤之以鼻的货色。
这种人物,活该被观众指着屏幕痛骂,也活该被排山倒海的弹幕人身攻击到恨不得这种角色早点去死。
可等到白浩南再次回首,再次审视郁濯那在光下潦倒的残破身形,他却是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接触过的无形气魄在那明亮里徐徐而生。
他忽然觉得,那些在冷静到极致的理性里,能够做出明智选择来忍痛舍弃同伴与亲人的所谓精明人士,他们身上为了顾全大局所迸发的光芒,或许在某些层面还不及一些被人戳着脊梁骨大骂‘猪队友’的傻逼角色来得耀眼。
那不顾大局冲锋陷阵的自私自利当然活该被深恶痛绝;
但在九死一生、人性丑态层出不穷的情况下,还能不顾自己的安危敢于回头的勇气,也同样值得被尊敬。
白浩南在一刹那醒悟过来,他也终于明白了在郁濯身上那不动声色地吸引着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不仅仅是他从未理解并且从未具有的人性本善;
还是在万马齐喑的困境中仍然选择固执己见地坚守信仰,哪怕受尽苦楚也不肯放弃、不肯透露一丝一毫却一直用默默无闻的行动来表示的倔强傲骨与嫉恶如仇。
原来,他永远也玷污不了的净土上面,散发的是人性的光辉。
即便周围净是黑夜,也足以照亮这么一小块不起眼的区域不受侵蚀。
而就在白浩南愣神的时间里,郁濯休息过后,便直接拿起了桌上还剩下一半的酒毫不犹豫地灌下。
当着白浩南的面,那瓶酒被喝得一滴都没剩。
郁濯拾起手里空荡荡的酒瓶,就向着一旁的白浩南耀武扬威地直接放手。
玻璃在触及地面的刹那就被摔得粉身碎骨,也彻底将白浩南的思绪给带到了如今的现实之中。
那残留的酒液和嘴角淋漓的鲜血混合在一起,令笑起来的郁濯极具一种男性的荷尔蒙张力,无穷无尽地散发着白浩南从未领略过的自信与魅力。
“白浩南,这一回,你还能像以前那么的从容淡定,再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吗?”
郁濯笑得猖狂,和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如出一辙。
白浩南在这一刻,突然回忆起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一次次事不关己的袖手旁观;
不论是郁濯在安全通道内被自己踹翻,还是过敏后在自己脚下痛不欲生,甚至是到了最后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里睁着眼睛朝自己无声乞求。
可身为罪魁祸首的自己,永远都未曾在第一时间救助。
直到最后发生了不可控的意外,某人在血泊中再也没有清醒过来…
原来,那一直凌迟着白浩南内心、也最令人辗转反侧的,不过一句‘那原本是来得及的’。
待白浩南将郁濯放置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时,郁濯已经有些开始神志不清。
如今雪深三尺又是荒郊野岭,就算是叫救护车也是于事无补。
白浩南在迅速找到城区最近的医院后就直接以最快的速度驰骋。
他开车一向很稳,除非是偶尔追求刺激才会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
这种状态在荒无人烟的郊区还不会出什么事,但一到了人车马喧的大街小巷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直到连闯好几个红灯,差点闹出交通事故,白浩南才在空隙时间为一旁蜷缩的郁濯系上了安全带。
可即便他这犹如玩命的驾驶操作毫无章法可言,却硬是在保持最快速度的同时没有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这人就算是在最不理性的时候,也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性。
可惜最后事与愿违,在离医院只有一百来米的时候,车子却莫名其妙地熄了火。
白浩南在尝试无果后,迅速就下了车将郁濯的手给搭在肩上向前方赶去,一系列动作也是极其麻利,不见丝毫拖泥带水。
一直到郁濯躺在担架的时候,白浩南都是寸步不离。
这时的郁濯脸色已经差到了极致,却硬是死死地拽着白浩南的手不肯松开。
白浩南笑看着那只怎么也甩不开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多情真意切了...
最后,白浩南将另一只手覆盖在了上面。
他没有挣开郁濯拼死也要留下自己的手,反而轻拍几下以作安抚。
他假装没有戳破这人最后清醒下所弥留的心机,还在一众人来人往的大众环境里蓬头垢面、将身份曝光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下。
理所当然的,最后郁濯被推进了病房;
而白浩南则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前,他没有进去,也对身后慢慢逼近的脚步声不作任何反抗。
郁濯也是在醒来后不久,才知道白浩南已经被捕的消息。
可他却没有丝毫欢喜。
这并不是什么他对白浩南这个疯子有着任何担忧,而是他在惊讶过后所察觉到的一丝哪里不对劲的辗转不安。
他不相信白浩南会这么容易认栽,也不相信事情会有这
', ' ')('么简单。
一直到他在住院期间白浩南的死讯传来…
可即使是这样,在他没有真正见到白浩南尸体之前,他都一时之间无法相信那个斗了这么多年的疯子真的会死。
可官方的解释很明确,郁濯找不到任何漏洞。
仿佛一切都为白浩南的死编了一场天大的谎言,骗过了所有的人却唯郁濯独自清醒。
但这种怀疑,终究还是在一天天时间的过去下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郁濯也在之后近一年的休养生息和康复训练里恢复了不少体质,曾经的上司也突然希望他可以回到警队,日子就这么在白浩南死后一天天变好。
郁濯渐渐地开始学着接受白浩南的死,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他还将自己的精力全都投入到身体的恢复和警队的任务中来,以全神贯注的忙碌来忘却那些不美好的过去。
这日,他在和上司的秘密会谈里接了一个任务,这件事情的保密程度上面极其重视,几乎密不透风。
郁濯就这么被调遣至了一家精神病医院的VIP套房里,做起了高风险罪犯在治疗期间的“保镖”。
可当他穿上警服来到病房时,那正躺在床上悠闲自乐地看着资料并朝他打招呼的,竟是消失了近一年、理应已经成为死人了的白浩南!
郁濯在愣神后的几秒内迅速反应过来。
他立刻熟练地掏出手枪,眼底洋溢着惊讶、愤怒以及洗不掉的恐惧,将枪口直接朝向了白浩南。
“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浩南却还是老样子,对这种小场面根本丝毫不惧。
只见他笑着、又像是示弱一般,缓缓抬起双手,眉目间净是温和宠溺。
“郁警官,我现在可是你要保护和重点监视的对象,枪可别走火了。”
郁濯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语气愈发不善,“我在问你话,你只需要回答我!”
边说,郁濯竟朝着白浩南那个方向射中了那床上的枕头,立马引来了好几人涌入的同时,也令白浩南笑得更甚。
郁濯被同伴带了出去,在病房外和上司一通电话的功夫,等再次进门时,脸色也终于收敛了不少。
静谧的VIP套房里,家具一应俱全,标准的一室两厅的布置,更像是一间温馨的公寓,却偏偏住着一头毫无感情的怪物,无论如何伪装,也洗不掉那仿佛融入骨子里的血腥煞气。
床上的怪物无聊地翻动着一摞资料,可眼睛自始至终都停在病床对面的沙发,准确来讲,该是沙发上那坐着低头沉思的男人身上。
无言良久,白浩南所幸将手里的资料随意一抛,开始自顾自虚伪地解释起来,“其实我也是不想活的,但偏偏就是查到了我这个罪犯有极其严重的心理和精神疾病。况且…我也没干什么,就抢抢银行然后在犯病的时候无意中杀死了人。”白浩南刻意强调了‘犯病’和‘无意’几字。
“郁警官,你也要理解我这个神经病才行啊!”
“可你根本就不是神经病!这检查一定有问题。”
白浩南不禁故作诧异,“我记得郁警官不是最喜欢骂我是疯子的吗?我还以为你会第一个站出来大声叫好的。”
郁濯闻言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浩南,“既然你没死,外界为什么放言说你死了?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
白浩南笑着指了指刚才被他抛在一旁的资料,若是细看,上面附带的照片都是极为血腥暴力,根本不为常人所能接受。
“这些年里,你们警局破不了的一些匪夷所思的变态案件,我可是在这一年里提供的帮助不少!没有人比我更懂变态的想法,因为我自己就是!”
眼看郁濯还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白浩南只好屈尊降贵地再解释一遍,“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这个原本该死的罪犯,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被判了无期徒刑,但不同的是,我必须时时刻刻为你们这些没用的警察提供变态案件的侦破方向,为你们服务一辈子!现在听懂了吗郁警官?”
“那听你的语气,是不是还得给你颁个英雄勋章啊?”郁濯对白浩南的这种秘密处置甚为不满。
“像你这种人,关一辈子都是轻的,你活该死无葬身之地!不然怎么对得起你那些死在你手里的无辜亡魂?!”
白浩南不免为郁濯这用慷慨激昂的语气所陈述的惩恶扬善大力鼓掌起来;
掌声充斥着整个虚设的病房,连门外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郁警官说的没错!死在我手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虽然有些你们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但我承认,我的确活该死无全尸,活该遗臭万年!这无期徒刑,的确是太便宜我了。”白浩南丝毫不否认自己的可恶程度,“但郁警官,就算你把我杀了,那些无辜的人就能够复活吗?”
“你何不这么想想,让我这个卑劣的罪犯永远关在这精神病院,永远不能再接触外界的新鲜空气,永远都没有自由之身地来为祖
', ' ')('国社会奉献下半辈子地侦查案件、缉拿罪犯,一直到死,我都只会是一个压榨完最后利用价值的工具人!”
“怎么样?郁警官,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
郁濯尽量平复掉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杀意。
即便白浩南说得天花乱坠了,他都觉得只有死,才是这种疯子唯一可以赎罪的方式。
“那上面为什么派我来‘保护’你?是你自己申请的吧!”郁濯极为肯定地说道。
“当然!”
白浩南没有否认,“毕竟为了方便,我名义上可是个死人,一些信息的搜罗和资料的传递就只能麻烦郁警官了。”
郁濯没有接话;
他在这一刻突然发现,他还是没能逃脱白浩南的手心。
白浩南惯会知道怎么拿捏住自己,怎么才能以一种合理的方式与身份来说服自己接受。
就像这人知道自己最敬重的就是警队的上司,当初在舆论压力被辞退后,也是上司给他的照顾让他可以体面地去银行工作,不至于无事可干。
这个自己始终欠着的人情,在上司来向自己主动开口后,他也不好不还。
而这种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任务,又在白浩南这一系列得心应手的洗脑下,镶了一层冠冕堂皇的表皮,充分地来满足了自己内心对罪犯能够绳之以法和对正义无限追求的情怀。
白浩南又实实在在地赢了一场。
因此,他在床上才能笑得这么灿烂炫目,恶心反胃。
可惜无情的怪物也并非无懈可击,一旦动了情,就注定在这份感情里输得一败涂地。
郁濯在临走前,依然没有丝毫失败者该有的丧。
他回头看着一直紧盯着自己背影的疯子,还有那床上从开门起,就矗立起来的坚硬‘帐篷’。
他对白浩南说,“你不会一直都能这么赢下去的。”
没有爱上我,你才真正地不会输。
彼此沉默。
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再次被摆到了明面上被狠狠剥开。
白浩南收起了得意忘形的笑容,双手相互捏搓着,神色难得惆怅。
一句简简单单的“我知道了”,倒是令胜负关系在一瞬间调换了位置,换成了郁濯扬起着眉飞色舞的表情,朝白浩南这个失败者趾高气昂。
门“砰”的一声,就这么关闭了,也为这场缉途给彻底划上了句号。
可感情上明目张胆的博弈却从未结束;
亦从此刻,正式拉响序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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