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等着。”沈妙意抿紧唇角,极力压下心中复杂,“退婚,我可以不去吗?”
让她如何去面对?以前的种种,两家人的相互来往,韩逸之托人送进来给她的各种小玩意儿……不管这算不算落井下石,可她要念着昔日韩逸之相救的恩情啊!
那样的狠事,她做不到。
殷铮盯着那双闪烁的眼睛,薄唇轻启:“当然要去,给退干净咯。我可不想有一日,那姓韩的拿着半张订婚书上门来。你和他……”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一点联系也不准有。”
要不是他当年离开东陵,何至于发生她被人定下亲的事?所幸现在挽回了。
沈妙意心里一凉,只觉得呼吸困难,那种被人紧紧控制的窒息感,让她眼前直发黑。
“那等我娘好了可以吗?”她声音抖了下,失了声调,“她身体不好,我也……有些疲累,你让我缓缓?”
已经变了,她要忍住。
“好。刘盖说你没用饭?”殷铮抱着人,手指揉着她的脸颊,“你想要什么,直接来找我。”
“避子汤。”沈妙意稳住气息,觉察到他的手指顿在那儿,正戳着她的嘴角。
空气凝固了,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只有香炉中的轻烟袅袅冒着。
殷铮嘴角的柔和慢慢消散,眼眸中的翻卷像墨一样:“你要什么?”
“避子汤。”沈妙意重复一句,她不知道人是不是在生气,可她真的不行,那一点点渺茫的尊严,也是她最后的执着了。
她也想过,自己就像一件他一直得不到的珍奇,一直惦念着不甘心而已。如今如了他的意,其实厌倦不过是早晚,有些事利利索索的反而更好。
“还有,”她又开口,眼中神采黯然,“我娘身体不好,而我始终是沈家的姑娘,还望侯爷开恩,这种为世人所不容之事就埋在暗处,可好?”
不论如何,与殷铮的关系她都不希望捅出去,尽管余生已毁,还是奢望着那一份珍贵的清静。届时,她就找一处地方,安静的过着,也好。
殷铮眼神一暗,俊美的脸转瞬九阴沉下来:“还有什么?全说出来。”
他把人扶正,正对着她的双眼,拇指摁去微肿的唇瓣。
沈妙意眼神别去一旁,刚好落在桌面那半张订婚书上:“没有了。”
回应她的是下颌被人捏住,以及一声冷笑。
“沈妙意,你真当自己多了不得?吃定我不会将你怎样?”
沈妙意吃疼,皱了眉头,嘴角被对方捏出奇怪的形状:“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不要让人知道,好不好?”
她语气中满是祈求,看着他眯起的双眼,困难的说着。
殷铮不说话,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侯爷事忙,我先退下了。”沈妙意轻轻掰开人的手,退后两步,离了人的掌控,垂首转身。
“不准走!”殷铮站起身,脸上闪过烦躁。
刚才人转身的时候,就如之前的每一次,她走得好远,避着他。
沈妙意腰背一僵,下意识吞咽着口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只听身后的人说道:“先说第一个,避子汤可以。至于第二个,你真的甘心?要说妙儿你也是世家之女。”
几个字说出,炸得沈妙意想狼狈而逃。
“明白!”她道,现在只想逃离这里,他的话无疑是刀子割着她的肉。
“行,我想想!”
几个字让沈妙意如蒙大赦,仓皇着开了门,走去外面。
没一会儿,刘盖进来,端着热茶送到殷铮手边。以他伺候人多年的经验,看得出殷铮发怒了。
明明方才还是好好地,这妙姑娘一来,就轻易惹了人不快。这俩人,也不知道是谁克谁?
“什么事?”殷铮问,手里看着那纸订婚书。
刘盖退后两步,应着:“汤药送去了,长春堂的郎中开的方子,加了调养的药,尽量别伤着人的身子。”
殷铮身子后仰,整个靠上椅背,双臂支撑着左右扶手,眼睛看着前方:“你以为她会领情?”
刘盖不敢再说,只安静站在一边。这两人走到现在,彼此心中都是别扭的吧?到底是第一步错了,全盘乱套,再回去何其艰难?
。
沈妙意没想到,避子汤那么快就送来了。
白瓷碗中的汤汁黑乎乎的,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月云端了一碟蜜饯放在旁边,问道:“这是什么药?姑娘病了?”
沈妙意捏上药碗,还有些微烫,端起来当即灌进嘴里,由于太急,口腔里盛不下,多余的药汁从两侧嘴角淌下。
“咳咳!”她被呛到,加上苦涩,脸皱的不成样子,最后干脆趴伏在桌面上,双肩抖着。
“姑娘?”月云走去人身后,手帮人顺着后背,目光带着担忧。
须臾,沈妙意慢慢坐起,嘴里呼出一口气:“我没事,呛到了,你先下去吧。”
月云道了声是,欠身退到了外间。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总觉得人一夕之间变了好多,以前那个鲜活可爱的姑娘变得忧郁。也是,遭遇这种事,能撑下来已是不易。
沈妙意正准备起来去内间,忽闻有人敲了两声门。
“阿姐,是我。”门外是殷平的声音。
“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外头的光线洒了进来,进来的还有一个小小少年,身上披着厚实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