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咱们去看看五哥好不好?”殷平问,“他是不是快要离开邺城了?”
“五哥?”沈妙意念着这个名字,眼前是光风霁月的青年。
这就突然想起自己婚事断了之后,沈修还没露面,按理说他怎么样也会来看看的。
如此一想,心中不免担忧着,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姑娘,”月云站在门口,“现在回去吗?”
“嗯。”沈妙意回神,尽量走的自然,从对方手里接过斗篷,扬起披下。
。
两日后,沈妙意出了侯府。
直到她出了门,才知道要和殷铮同车,他说是要去办事,正好同路。
两人上了马车,冷风吹着棚顶垂下的紫色流苏,厚厚的帘子隔绝了外面。
沈妙意穿了一身水青色的衣裙,静静坐在那儿,脸上淡淡,生出一种人无法靠近的清灵之感。
车内点着暖香炉,为这方空间添了香香的暖意。
殷铮主动起身靠了过去,将人拉着倚在自己身上,手指捏着她的手指。
这举动让沈妙意惊得呼吸一滞,以及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几乎让她晕厥过去。他总是这样不在乎,而她就像他攥在手里的奴,任他拿捏……
“买好了东西,去厚德楼找我。”殷铮不在乎怀里的僵硬,他有的是办法让她软,迟早她的心也会软的。
他知道,这个丫头心最软。看她对付背叛自己的月婵,只是赶了出去;还有两年前,她会出手帮他。
没人比他更清楚,心软的人最好对付。
他嘴角翘起,手掌揉着她的发:“记住了?”
声音柔和,似乎带着舒适的笑,也许是遇上了什么顺心事,心情不错。
沈妙意嗯了声,左右他没做出别的什么,只要顺着就行了。
“喜欢吃什么?”殷铮问,手指勾着她的脸颊,轻刮着,一下又一下。
“不用了,还得回家去,顾郎中要给我娘下针。”沈妙意回道,知道人的意思是想在厚德楼订桌。可她对着他,真的吃不下。
殷铮也不勉强,女儿家甜甜软软的声音几乎无法拒绝:“回去也好,下车时带上幕篱。”
他扶正沈妙意,视线扫着她脸上每一处,右手轻抚上,细细摩挲,像是打磨着一件稀世珍宝。
“我家妙儿生得真好看,别人看着你我会生气的,当然得好好藏着。”
说着,他从一旁捏着帽檐,下面拖着长长的透明白纱,抬手为沈妙意带去头上。
娇艳花貌便藏在了薄纱下面,让人无法窥探着里面真容。
沈妙意没拒绝,伸手整了下面前薄纱,垂眸避开那双灼灼眼睛。有了这幕篱也好,她也不想被别人瞧见。
说起来,她出嫁那日的事,现在在城里是否已经平息?沈家知道了会怎么说呢?应当觉得她丢尽了脸吧?
“我下车了。”她从对方手里抽了手,几近逃脱般的转了身,去伸手撩起了门帘。
凉风钻了进来,吹动着眼前的白纱。
马车缓缓停下,赶车马夫喊了一声“吁”!
“不要走远。”殷铮又道了声。
沈妙意只是轻点下头,就扶着月云的手下了车。
身边的马车重新前行,那人在车内轻挑开窗帘,从那缝里瞧了她一眼。
长宁街宽敞平坦,地上铺着的石板有些年岁了,磨得又平又滑。
沈妙意扬起脸,白纱轻柔扫着脸颊,长长舒出一口气。
“出来了,外面好大呀!”她喃喃着。
月云轻拽了沈妙意的袖子,眼睛往后面示意了下:“姑娘,你看。”
沈妙意回转身去,看着几步之外立着的汉子,强壮的像一尊铁塔,可不就是仇浮?
她扯了一抹自嘲的笑,看来殷铮根本不信她,派了人一直跟着她。
“走吧。”她说了声,也无心思再去计较。
月云回头瞪了眼,颇有些气:“怎么像看着犯人一样?以前出门也没这样的。”
沈妙意继续往一处拐角走着,心里觉得月云这话挺对的。她现在就是殷铮的犯人,跑不了逃不掉的。
“沈姑娘!”仇浮大嗓门儿喊了声,几步跨上来挡住去路,一条手臂坚定的抬起,“不能离开长宁街。”
“什么?”沈妙意往那条幽深的巷子瞅了瞅,“我只是去隔壁街买些香料,那边有东番过来的货,与大盛朝的香料不同。”
仇浮并不买账,他只认一个人的话,那就是殷铮:“姑娘还是到沁心香阁吧。”
道上路过的人好奇的往这边看着,一个汉子拦着两个姑娘,仇浮一个眼刀过去,路人赶紧低头离开。
倒是月云不依了,叉着腰上前,扬起脸瞪着:“你怎么回事儿?姑娘买个东西,你这也拦那也拦,花了你的银子不成?还是你觉得自己本事不够,保护不了姑娘?你瞧瞧这样大的块头,不去对付海上的贼寇,对着姑娘家逞本事,可真了不得!”
仇浮嘴角抽了抽,上阵杀敌他可以,跟一个姑娘斗嘴他不行,脸色变得更黑。
可是月云嘴巴子更利,朝人往前迈了两步,颇有些蛮横:“怎么,要不我带着姑娘去茶肆里等着,你去隔壁街把香料买回来?”
仇浮一个军旅汉子,哪知道什么香料,到时候别再买错了,还有这什么丫头嘴巴实在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