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1 / 2)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终于要鸣金收兵,秦斌带着宋伯明和谢琰东发现了那艘张扬无比的渡轮。渡轮上插了少说百面旗子,每一圈都团成一小簇,堆累得像戏台上征战的将帅背后插满的战旗。旗面在海风下整齐地奔向一个方向,远看形同一只畸形怪状的巨大刺猬趴在海面上游动。

秦斌看着这吊诡的船莫名打了个寒颤,冲谢琰东打了个手势,“琰东你来,这破地方快被水淹了,咱们能从这过去吗?”

屋子里的水灌得很快,一些轻材料制成的装饰品都飘在水面上,谢琰东曾经有过和水上救援队合作的经历,目测了一下水流,他们趟水过去不难,队里的人基本也会游泳,但保不齐等他们到了船就开远了。

“咱们从这里追太被动,派特警从船后围堵吧。”

秦斌按下对讲机的按钮:“二队二队,从船舱后接近目标,注意隐蔽。”

天色沉得不堪重负,逐渐下坠,从远处看与水面连成一个整体,不知道从哪一处骤然裂开一条缝隙,撕裂的口子到近处越开越大,吞没了一切善恶因果。海雾却越来越重,什么都看不清,给特警队小心靠近船体创造了条件,幽灵般的水艇向渡轮的方向靠近,尾部留下的水痕像是软体动物爬行留下的黏性轨迹,蜿蜒在褶皱的海面上。

炎凤一手撩开莫须有的战袍,另一只手二指并剑,将甲板当做戏台,循着出将入相转了一整圈,指尖的剑锋一一悬至站定的几人身前,最终停在了熊冯特的身上。

死一般地沉寂笼罩在整个船体,熊冯特站在甲板上,脚步蠕动引起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他耳中格外明晰,他意识到他从来没这么想活过。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了他为什么喜欢一点一点将人逼疯。

因为只有在临死的那一刻,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才最强烈,呈现出来的视觉效果才最佳。他不想,他不想当成被人按在手心的蝼蚁!熊冯特瑟瑟发抖,后背紧贴着小伍,他知道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白池就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小伍依然执拗地将熊冯特向身后护,高大的身躯将熊冯特牢牢地掩在身后,像一颗完美的茧将即将变态完成的虫体捆缚在其中,作为铠甲,他全然不惧地与炎凤对峙。

比黑夜更黑的是直面黑暗的枪口,白池的手臂始终没有放下,枪身随着动作而调整,始终描摹着小伍身形的边界,“封希阳,你想想你到底是谁,你是封希阳还是小伍!”

声音脆得击地而碎,音浪的破口几乎要扎破人的理智。熊冯特伤势不轻,终究到了力有不逮的时候,仅借着小伍才能站立在枪口之后,他有些脱力,身体逐渐向下滑去。

熊冯特靠在分神小伍身后苟延残喘,正准备再次唤回他的救命稻草,右手却传出钻心刻骨的痛意。

原来他的右手竟然脱开小伍的身体,手掌中了一枪,中指从第一个指节处断落开来,些许碎骨迸溅在了他的大腿上,尚在滴血的残肢使他整个人痛得几乎蜷缩起来。

白池冷酷地盯着熊冯特身体的每一块血肉,她不介意将他身上所有的器官逐一拆除,要不是唐景珏刚才拦她那一下,熊冯特如今早就没命了。

“你最好不要拦我。”白池冷硬地对唐景珏说。

小伍见熊冯特受伤,又将他朝身后拢了拢,头却疼得厉害。白池刚才的话让封希阳的记忆重新回到他的脑海,眼前弥漫着枪声溅起的血雾,血雾背后一会是他的父亲,一会又变成熊冯特,到最后,竟然变成他自己面目全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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