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非也没空理乡亲们,他把石释跟李思源请进去之后,叫了席宴清一声:“清哥?清哥你感觉怎么样?”
席宴清仍是没能回答。但他似乎听到罗非的叫声,居然轻轻地动了一下。其实此刻他也很想把眼睛睁开,但是努力了半天一直都没能成功。他现在感觉特别累,好像在不停地爬山。明明他想停下来,但他的腿脚好像不受他使唤似的,就是停不下来。
罗非把包扎席宴清的纱布解开,给石释看。至于李思源和石常乐,已经被罗毅带去看小鸡小鸭了。李思源对这些没什么想法,但是架不住石常乐觉着新鲜。后来韩阳带着壮壮来了,好了,两个小朋友瞬间找到了玩伴儿,一副相逢恨晚的样子一块儿追着满院子的鸡鸭跑!
“罗非兄弟,劳你去取碗温水,再拿个空碗来。”石释从药箱里翻出几个瓶瓶罐罐,等罗非拿了温水和碗过来之后,便把有水的那碗里的水倒到另一个空碗里一些,原本装水的碗里只留下一点点。他又往这里兑了三种药粉,把它们仔细搅开,搅成了糊糊状。
“这是抹的药么?”罗非忍不住问。这和出来的药糊有点像黑芝麻糊似的,只不过没有那么黑,也没有那么香。
“我这药和九仙散一样也是专门医治伤口的,只是九仙散药性强裂却不会引起疼痛,而我这药,用上之后伤口会有剧烈的痛感。”石释说,“一会儿你家席兄弟怕是要吃些苦头。”
“没事,只要能医好他就行。”罗非咬了咬牙,握住了席宴清的手。
石释将药放到一边,他将席宴清身上的九仙散全部去除干净,露出伤口原本的样子来。而那些刮下来的九仙散则被悉数放进了他自带的一个带盖的小碗中,
罗非先前看过席宴清的伤口,但此刻一看,心里更加揪起来。席宴清的伤口已经化脓,翻开的皮肉一直未闭合。
他心里刀搅着似的疼,下意识握住了席宴清的手。
席宴清这时动了动,他微睁开双眼看着罗非,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声音太轻了,轻到罗非压根儿听不清楚,只隐约看到席宴清嘴巴在动。
“罗非兄弟,你按着他一些。”石释开始清理席宴清伤口上的脓。这人生得高大,但动作却极细致。他把席宴清伤口上的脓液去掉之后,拿了个打磨得够圆润的石制刮片,把他弄的药糊往席宴清伤口上涂抹。
席宴清起初是没什么反应的,但那药抹到身上之后遇了血,居然开始变起颜色来。原本墨绿色的药糊,此时慢慢转成了棕红色,而席宴清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有了剧烈的反应。也不知这药药性多强烈,席宴清居然疼得打起了哆嗦,罗非甚至听到他发出来的难捱的气音!
“罗、罗非……”席宴清皱着眉,看起来痛苦极了。他的脸本来烧得痛红的却没有一点汗水,可抹了这药之后没多久,居然出了汗!
“清哥,你、你坚持住。这会儿给你换药呢,大夫说了肯定会疼,但是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罗非握着席宴清的手被席宴清反过来紧握着。要不是席宴清这会儿伤重无力,只怕他的手骨都得被捏碎了。
“罗非、罗非……”席宴清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意识,只不停地叫着罗非的名字。
罗非这会儿可算听到了,握着席宴清的手:“我在这儿呢在这儿呢,清哥你别怕,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席宴清这才渐渐不说了,他只是紧紧握着罗非的手,好像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只留下来去做这一件事。
罗非此刻终于知道,席宴清到底是有多在乎他。真的除了他的家人,从来没有人这样。
连石释都有些感动了,他把药箱收起来:“罗非兄弟,我的药乍一看比九仙散效果快,但它属前药性强烈的药,所以后期可能就会差一些。夜里席兄弟许是还要烧的。一会儿我把药留下,教你怎么配,你且用我教你的方法每日为他换药两次,过几日我再来。”
罗非立时站起来对石释鞠躬:“谢谢石大哥出手相助,若不是你们,我家清哥怕是真的没救了。这次麻烦你们跑了这般远的路,心中实在惭愧。”
石释摆摆手:“无妨。我和思源只是希望你心里不要怨恨东家,她有她的难处。另外一会儿我和思源回去之后会着井伯给你送些药,方子我也会给他,之后他会教你怎么熬,你按他说的熬了给你夫君喝,不出五日,他应当是能醒过来的。”
罗非点点头:“我们和东家本就不相识,东西帮是情份,不帮是本份,没什么好埋怨的。那药费我是给井伯吗?”
这话说着尴尬。其实他能看出来石释和李思源是真心想帮他忙,提钱似乎不太礼貌。但他也不能真就让人家这么白跑一趟吧?何况还有那些药呢。
石释思忖片刻:“医药费就免了吧,若你有心,倒可为我家常乐制件小衣裳。思源很是喜欢你绣的那些东西,又总是觉着成衣店里卖的小衣裳不够精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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