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贴近永嘉,压低声音,面上皆是得意的笑:“你想赶回去救那个毒妇?做梦,那个贱人害死了我姑母,还想安然活在这世上?”
永嘉推开何欢,才走两步,又被她拦住,何欢朝沈邵大喊:“表哥,淑太妃那个贱人害死了姑母,您就由着杀母仇人活在世上,不替姑母报仇吗?”
‘啪’的一声响,宝辉堂内瞬间陷入寂静。
席间的何长钧和何铎瞬间站起身。
何欢捂着脸,懵怔的偏着头,许久她才回过神,大喊起来:“你敢打我!”她瞬间扬起手,欲还回去。
何欢抬起的手,被在半空截住,沈邵将永嘉拉到身后,才放开何欢。
何长钧看着沈邵的举动眼眸眯起。
何欢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邵,眼中瞬间含了泪,闹起来:“表哥,你竟然还护着她!她打我你竟还护着她!”
“够了!”沈邵斥了一声。
何欢望着沈邵沉冷的面色,她很少见过他这般严肃,不由吓得一点一点噤了声,低下头委屈抽泣起来。
沈邵侧眸看了看席间的何长钧和何铎,他转过身,望向永嘉,沉声命令道:“道歉。”
永嘉挣脱开沈邵握在腕上的手,她不想去看他的眼神,低着头,努力平静的开口:“臣要出宫。”
“朕让你道歉。”沈邵的嗓音提高,他看着身前倔强的人,眯了眯眸。
永嘉与沈邵离得很近,她能感受到他起伏的气息,他每一个字都透着冷,因为文思皇后,何欢讨厌她,何家人憎恶她,沈邵又何尝不是一直恨着她。
永嘉忽抬头环视宝辉堂一周,道是家宴,可这宴上,又有哪一个真的是她的亲人呢?
肃王夫妇垂着头,奉行着他们一贯的明哲保身。近来与她格外亲近的皇后,似乎被沈邵的怒吓到了,手上攥着帕子,呆愣愣地坐着,遇上她看去的目光时,竟也垂下头躲闪开。
何长钧将何欢唤到身边,护在怀里,何铎望着她的神色不善。
这大殿上,没有一个人,肯为她求一句情,说一句好话。
永嘉最后将目光落到沈邵面上。
更可笑的,是这个曾经在她心里很重要,与母妃与桓儿一样重要的人,这个昨夜还与她有着肌.肤.之.亲,抱着她耳.鬓.厮.磨的男人,如今挡在她的面前,眼神毫无温度,逼着她,让她给伤害她母妃的人,俯首道歉。
永嘉只觉周身寒冷无比,彻寒彻骨,她望着沈邵,似是笑了,问他:“臣若不道歉呢?”
沈邵看着永嘉投来的目光,怀中一沉,眉心渐渐蹙起。
她的眼中一片冷,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沈邵与永嘉僵持对视半晌,背在身后的大手慢慢攥拳:“王然,长公主醉了,将她带下去!”
“陛下!”何长钧听了瞬间开口:“长公主当着臣的面便敢打欢儿,那日后臣领兵出征,如何能安心独自留在京中的欢儿!”
在座众人都知道,何长钧此话是何意味,其中的威胁又有几分。
王然见情形不对,不等何长钧再开口,瞬间领着人将永嘉带出了宝辉堂。
永嘉走后,沈邵转身挡在殿门前,听闻何长钧所言,侧眸看去:“舅舅这是何意?非要朕命人打了长公主才肯罢休么?”
何长钧闻言一滞,他暗看沈邵面色,怀中沉吟一番,立即缓和了语气:“臣只是心疼欢儿。”
“长公主有错,朕会罚她,”沈邵说完,又将目光落到何欢身上:“你也有错,出宫回家禁足,元宵前不许出门。”
“表哥!”何欢红着眼,不服气的喊道,被一旁的何铎拉住。
除夕夜宴,不欢而散,皇后心惊胆战的回了淑华宫,不禁庆幸今晚父兄没有留在宫中,肃王夫妻与沈邵请辞后,立即乘马车出宫,回了肃王府。
何铎带着何欢回家禁足,沈邵将何长钧独自留下。
“行尧,舅舅说句不该说的话,何欢的确是顽皮了些,可她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她姑母……那长公主若真顾念着与你的手足之情,便不该拦在她庶母面前…且淑太妃对妹妹下手,一切因由也是因为长公主才起的。”
“行尧你不要忘了,你母后是如何死的…你留着淑太妃的命至今,舅舅着实是看不明白……”
沈邵坐在龙椅上,静静听完何长钧的话,站起身:“朕不会忘,淑太妃之事,朕心中自有定夺。”他说着侧眸看向何长钧,语气带着几分警告:“舅舅也要管好表妹,朕不想落下个弑杀庶母,手足的骂名,许多事,时机成熟,朕自会亲手解决。”
何长钧闻言,低头称是。
沈邵大步向外走,待行至宝辉堂门前时,又微微侧头添了一句:“今日之事,朕不想横生枝节,好在是家宴,若传去处,皇家颜面无光。”
何长钧默了默:“臣知道了。”
“臣会派何院首去府上瞧瞧表妹,若需什么药,只管从太医院拿,让她在家好好养着吧。”沈邵说完,再不停留,离开了宝辉堂,直奔御门。
永嘉被王然等人强行带回了御门,她几番要闯出去都被拦下。
永嘉困在御门内,心急如焚,她了解何欢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何欢无所顾忌,若真的伤到母妃该如何。
沈邵回了御门,王然快步迎上前,待看清光下沈邵的面色,瞬间低下头,大声不敢出,他跟在陛下身边多年,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