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邵见永嘉闭眼了,放开她的下巴,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舒服的靠在。如今入了冬,车内虽有炭盆,但坐久了依旧会冷,沈邵想着从旁拿了个小毯子,展开盖在永嘉身上。
皇家围场在京郊,辰时从宫中出发,车行两个多时辰,晌午时分,便抵围场。
沈邵率先下车离开,永嘉在车上等了一阵,待人群散去,才下车去寻姜尚宫。
“奴婢交代过他了,他现在已经去跟着何家人了。”
永嘉听见姜尚宫的话,心上稍安,她低叹了一声:“一会可否成事,只看天意了。”
***
永嘉带着姜尚宫去了皇后营帐,被皇后贴身女侍迎入帐内,永嘉走上前,朝主位上的皇后低身见了礼。
“姐姐不必多礼。”皇后忙开口,示意永嘉坐在身旁。
见长公主前来,帐中坐着的众人皆起身,向永嘉见了礼,永嘉回礼后落座,众人复坐下。
永嘉坐在皇后身旁,抬眼看向殿内众人,此次行围,除了皇后,后宫里沈邵还带了夏、白两位贵妃,刘昭仪和书美人。云熙郡主何欢也在,她坐在书美人的左侧,帐内最远处。
永嘉对上何欢不善的眼神,目光平淡的移开。
白毓晚看着许久不见的永嘉,心底其实还是有几分尴尬的,她也不知永嘉会不会因那日之事而怨她。那日在宝辉堂,面对极怒的沈邵,面对强势的何家,她着实不好开口为她说些什么……
自从永嘉走进来,好一会儿白毓晚都在暗下打量,见长公主似乎对她一如往常,面上并无不悦之处,白毓晚抿了口茶,稍稍安心,拉着永嘉一如既往的说笑。
不久,王然在殿外求见,说沈邵吩咐众人更换骑装,第一日围猎要开始了。
永嘉的营帐设在与嫔妃教远处,却与沈邵的御帐格外近,只在一前一后。
围场不似皇宫,有那么多的宫墙相隔,人员又多又杂,除了后宫嫔妃,上有前朝大臣和家眷,下到侍卫奴才,永嘉只怕沈邵在此也像在宫里一样肆无忌惮。
骑装永嘉在府上已备了一套,不想一入营帐,见案上整整齐齐又摆了一套。
姜尚宫上前捧起,不由与永嘉叹了句:“这衣裳做的真精细,殿下要穿吗?”
永嘉不用猜也知道是谁送来的,她没仔细去瞧衣裳,径自转过屏风,往内帐去:“不穿。”
姜尚宫闻言也不劝,将衣服重新放回案上,正要去拆行李,寻她们自己带着的骑装,忽听见永嘉一声惊呼。
永嘉转过屏风,蓦然瞧见床榻上坐着的沈邵,她没料到他会在这,不免被他吓得惊呼出声。
沈邵坐在榻上,双手撑在身侧,瞧见走进来的永嘉,微抬下颚,眯着眼问道:“为什么不穿?”
永嘉着实被吓了一跳,她抚着胸口平息一阵,接着撇开脸:“陛下怎么在这?”
“朕问你为什么不穿朕送你的骑装?”
“臣是觉得那衣裳太华丽…穿在身上惹眼,”永嘉见沈邵从床榻上站起身,朝自己走过来,不由躲闪低头:“臣自己也带了衣服。”
“你究竟是不喜欢那衣裳,还是不喜欢朕送你的衣裳?”沈邵靠近永嘉,低头审视她,他只觉她近来温顺的紧,对他也算是从无忤逆,可她越是这般,他越看不透她,看不透她是真心还是哄骗他。
永嘉闻言仰头,与沈邵对视片刻,她望着他眼底的神色,忽勾唇笑了笑,她抬手环住他的腰,避重就轻的答:“臣穿还不行么……”
沈邵望着永嘉面上的笑,像是无奈在哄他,不由觉得自己好生没趣又幼稚,他侧开头:“你若不喜便不穿,一件衣裳,朕又不会逼你。”
永嘉听后,道了声谢,最终依旧没有穿那件衣裳。
到了围场,皇后携着众嫔妃已至,今日的行围不过是热身,熟悉熟悉场地,跑跑马,为后日的围猎大赛做准备,承袭春秋古制,天子射六鹿为始,上至公卿下至小卒,不论出身,谁能大赛拔得头筹,天子当场亲授官爵,一步登天,也不过如此。
马奴牵来长安,沈邵抚着长安的脖子,吩咐道:“去把长公主的马牵来。”
永嘉本沉默立在一旁,闻言不由抬头去看沈邵,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他笑问她:“阿姐,要不要与朕比一场?”
若是往常,皇后和众嫔妃皆在此,永嘉大抵会选择推脱,可今日,她与沈邵对视片刻,之后低身行了一礼:“臣马术不精,还望陛下手下留情。”她话落,又转身对向皇后,询问道:“娘娘要一起吗?”
白毓晚听见永嘉的邀请,她先看了看沈邵,之后有些惭愧的笑道:“本宫不会骑马…姐姐与陛下赛一场吧。”
夏贵妃站在一旁,不由插话道:“妾身许久都没骑马了…不知陛下愿不愿意也同妾身比一场?”
沈邵听见永嘉与询问皇后时,心底已有几分不快,如今听见夏贵妃又在旁边插话,面上露了些不耐烦:“你留在这陪皇后…”他说着,话锋转了转:“书美人可会骑马?”
书美人听见沈邵的问,慌忙低身行礼:“回陛下…妾…妾身不会。”
沈邵闻言,似有几分失望,他又转头看永嘉:“那就只能劳阿姐与朕赛一场了,”他说着朝永嘉走近两步,抬臂从高台上指远处的树林:“朕会命人在林间放十只野兔,咱们谁先得六只谁先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