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迟径直把曹笙拎到围栏上,曹笙想跑,蔚迟又一拳打得他直不起腰来。
曹笙膝窝以外都悬在外面,全靠蔚迟拎着他一条胳膊,钟楼少说四十米高,蔚迟一放手他就能下去粉身碎骨。
曹笙只能抱着肚子哭:“你疯了!你疯了!杀人啦——”
“我可是在救你。”蔚迟看了看手机,“还有两分钟,事情就结束了。”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曹笙的另一边肩膀,让他不再如此摇摇欲坠。
蔚迟转过去,一眼撞进纪惊蛰蜜色的眼睛。
“蔚迟!你想清楚!”纪惊蛰看着他,平日里温和柔软的眼睛里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万一错了呢?”
“那就试错成功。”蔚迟道,“我们就排除这个错误解法。”
纪惊蛰道:“那他就死了。”
蔚迟:“差他一个吗?”
纪惊蛰在蔚迟凌厉的眼神下丝毫不退:“但不该是你。”
蔚迟又与他对视几秒,忽然噗嗤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泛滥的同情心?”
纪惊蛰提高了声音:“我不关心他,我关心的是你!”
“那你收起你的关心吧。”蔚迟转开脸去,“我不需要。”
这时黄铜大钟忽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鸣响,因为离得太近,众人感觉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震出来了。
下午一点——也就是13点钟,到了。
蔚迟忽然横跨一步,将纪惊蛰撞开,理所当然,纪惊蛰松开了曹笙。
在曹笙的惨叫声中,在蔚迟即将用力把曹笙推出去的前一刻,一声清脆的孩童笑声划破长空,随即是一段欢快的纯音乐——是全校广播的前奏。
广播员以活泼如珍珠乱弹的语调说:“明天就是期中考了,为了有亮眼的成绩,学校希望大家能做最后冲刺!希望大家今晚把所有灯都打开,古人有悬梁刺股,今我有挑灯夜战!我们会做观察记录,不开灯的小懒虫们都有惩罚哦!”
被这么一打岔,蔚迟就没有推。
钟楼上,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孙永干笑了一声:“咱们学校还有期中考?”
高求索道:“ms杨的英语课会有期中考。”
第34章 青大学15
蔚迟忽然意识到。
——广播,广播也是一条提示。
一开始,是广播通知说“宿舍灯亮了的同学可以宿舍”,但事实上,“亮灯”却高度疑似死亡触发条件,这意味着,广播说谎了。
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反着听广播,广播说要开灯,那就关灯;如果从更本质的角度去理解,广播本身是一种提示——即这个世界中,一些提示需要反着去理解。
开灯和关灯颠倒了,所以13和1点也可能颠倒。
电光火石间,纪惊蛰反应过来,探过身绕过蔚迟,拽住曹笙的衣领给他拽了回来,扔在钟楼的角落里。
蔚迟任他做完这一切,没管他,转而抬起头看了看灯。
钟楼顶部是古罗马尖顶款式,在锥顶内部,也就是黄铜大钟的正上方,有一盏黄色的感应灯,会在整点时分,钟响的时候跟着亮起。
这盏灯亮度不高,又在尖塔内部,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件事。
蔚迟会知道,也是一次机缘巧合——那一回他的反应实验失败了四百多次,课题进度一筹莫展,心态临近崩溃,为了冷静下来,绕着操场走了二十多圈。走累了就往看台上一坐,开始给纪惊蛰打电话,打几十个又起来暴走。看台就正对着钟楼,他一边抽烟一边听着耳机里一遍又一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一边盯着那座在黑夜里显得很庄严的尖塔看,很巧合地发现了那盏会在整点时分亮起的小灯。
现在,因为是白天,更看不出来,但这灯确实会亮。
他没看纪惊蛰,转身离开。
纪惊蛰吭哧吭哧拽起还在捂着肚子哀嚎的曹笙,很狗腿地小声说“再留你一条小命”,然后屁颠颠追蔚迟去了。
蔚迟不理纪惊蛰,但对待其他人还是跟平时一样,高求索问他什么情况,他不确定高求索身份,没解释太多,只说等晚上。
蔚迟回到工作室,往实验台前一坐,眼神都不给纪惊蛰一个。
纪惊蛰又将曹笙在椅子上绑好,然后搬了张小凳子坐在蔚迟旁边。先受气媳妇似的在那里做了一会儿委屈情态,见不奏效,又开始对人嘘寒问暖,一会儿说迟迟这饼干真好吃迟迟你要不要尝一口?一会儿又问迟迟你都多久没喝水了要不要喝点水我去倒?其死皮赖脸程度给坐在一边的其他人看得叹为观止,在如此恶劣的情势下,顾佳佳和彭慧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串只有女孩子才能懂的笑声。
蔚迟倒是很稳得住,全程当纪惊蛰是空气。
连蔚迟的小师弟都看不下去了,凑上来很八卦地问:“师兄啊……这是你谁啊?”
蔚迟:“不认识。”
纪惊蛰嘤嘤嘤:“不不不你认识的认识的哥哥你认识人家的……”
蔚迟权当他是空气,连句“滚蛋”都不稀得说。
小师弟又问:“师兄……那绑在那儿的那个人又是谁啊?”
曹笙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登时人来疯地挣扎了几下,脖子憋得通红,青筋都凸起了。
纪惊蛰很机灵地接茬:“昨晚喝酒输了,大冒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