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去往东郡的途中,完全是走走停停,悠闲得很,没有一点赶路的样子。
按照尹溯的话来说,是因为东郡离得太远了,如果一直赶路肯定得累死,还不如好好享受这沿途的风景。
起初婴隰听他这么说,到是没品出什么,可最后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倒不是话不对,而是人不对,他总觉尹溯自从出了北麓,就好像在刻意排斥什么。
虽然他以前也会这样带着婴隰慢慢走,但至少在途中还会顺手斩妖除魔劈怪灭鬼什么的,然而这次不仅什么都没做,还带着婴隰去了沿途的一个城,说什么去歇歇脚,可歇脚哪用得着,绕个弯去城里啊。
夜雨城正如它的名字,此地总是下雨,还总在日落西山后,大雨倾盆。
......
原本安安静静的客栈忽然闯进来两个浑身湿透的人。
他们二人由于不知道夜雨城的情况,便不急不慢地进城,结果刚走到城门口,天就黑了,接着就下起了大暴雨,所以两人无一幸免,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客栈老板正在柜桌前,拿着账本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一见有人来,便放下手里的活,上前道:“两位客官怎么淋成这样了,要不去温水泉里泡泡,除除身上凉气?”
尹溯可以法诀烘干,又觉得天色已晚,不好打扰人家,道:“不必麻烦了,我倒是不用的。”却又不知婴隰想不想去,便侧头问道:“阿隰,你想去泡泡吗?”
婴隰抖抖身上的水,张口就来了句,“不用不用。”
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又看尹溯已经对老板说不用麻烦了,要两间房就好,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就说去了,再把阿溯拉上,多好的事啊,哎!嘴快了嘴快了,破嘴!
之后,尹溯用法诀将两人身上的水烘干,又向婴隰道了声,“早些休息。”便进了屋。
然而婴隰站在门口,心里止不住的后悔,进到屋里,更是越想越后悔。
都怪我嘴快,说什么不用啊!破嘴臭嘴!除了吃还能做什么!要你何用!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懊恼了一阵,也就夹着被褥睡了。
而尹溯则一直在想云外镜里那个黑衣人,他越想越觉得眼熟,越想越觉得在哪里见过,熟悉又陌生,本以为今夜雨声滴答,多半睡不着,然而,这‘滴滴答答’有节奏的雨声却格外催人入眠,他竟一夜无梦。
不知为何,两人睡得都特别沉,所以醒的也晚,快晌午了,婴隰才推门出来,而尹溯的房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就觉得纳闷,平时要么是同时醒,要么是我醒得晚,什么时候阿溯还赖床了,不会是出事的吧?想着他就‘嘭’一声推门进去。
而尹溯睡得正香,被突然的响动惊得猛睁开眼。
婴隰见他没事,松了口气,又见床上人迷糊中还带着惊愕,不禁笑道:“吓到了?没事没事,这都快晌午了,也不见你出来,我就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尹溯从睡梦中与茫然中回过神来,又听是晌午了,心惊了一下:都晌午了?我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
于是起身穿好衣服,而后两人出了门,只见到街上几乎都是卖鱼的,腥味甚浓。
虽然婴隰有点嫌弃这味道,却抵挡不住鱼的诱惑,再加上这里好多鱼他都没见过,便站在人家摊位上看了半天。
忽然冒出一句,“溯——,我们去抓鱼怎么样?”
尹溯原本是想着,等他看上了哪条就买下来,带回客栈煮了,结果听他说要去抓,就想起在北麓洛水边,婴隰也想下河抓鱼,不觉心想:果然这河还是得下,便问摊主,“请问附近可有能捕鱼的地方?”
摊主指着前面道:“一直往前走,经过一片小树林,就能看到一条特长特宽的河。”他又看了看天,道:“今天去肯定收获满满的。”
尹溯道过谢,又借了两根鱼叉,便同婴隰捕鱼去了,在路上,他忍不住好奇,问道:“阿隰,你怎么就想去捕鱼呢?”
婴隰提着鱼叉,随口就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尹溯听他还说了两句谚语,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而婴隰却答不上来,他不知道这些是谁教的,更不知是从何处得知,忽然他觉得这么久以来,自己对人世间的了解,自己的名字,还有自己是巫觋司这件事,仿佛是一醒来,就已刻在脑海中,不知起因,不知为何,甚至不知这名字的来源,还有这所谓的巫觋司,自己除了知道巫觋司是魔界统领外,其他的便一无所知。
这时,尹溯指着一条河,道:“就是那条吧。”
婴隰回过神,也不再想那些疑虑,看向那河,道:“没错,就是那条,走走走,逮鱼去咯。”便欣喜地拉上尹溯就跑。
夜雨城不亏为夜雨城,雨多鱼多人更多,大船小船停在河面上,一张张渔网犹如遮天巨幕般洒下,而浅河处一个个卷起裤腿袖子的人,正手持鱼叉对着河里就是一叉,一叉一个准,还有不少小孩子趴在河岸边捞小鱼小虾。
他二人将裤腿卷起,往河里去。
刚下水,尹溯就看到河底五彩斑斓,因为没有阳光,河面并不晃眼,他弯下腰,从水里捞出一块石头,石面上有彩色的条纹,甚是夺目。
心想:这里居然有这么奇特的石头,如果是艳阳高照,恐怕这水能将人晃瞎,难怪那摊主说今天适合捕鱼。
婴隰则丝毫没注意到石头不石头的,他此时满心满眼都是鱼,见到河里游来游去的鱼,不禁感叹道:“这里也太适合我住了,全是鱼啊。”
便拿起叉子对准一条鱼,就是一叉,速度敏捷,然而一顿操作猛如虎,却连水草都没叉上来,又连连叉了几下,总算叉到了水草。
他将叉上的水草甩飞,抱怨道:“什么啊——,我要的又不是草,这都什么鱼啊,这么狡猾,死活叉不到。”说着,又向着鱼连叉了几下。
尹溯在一旁同样是什么都没叉到,渐渐地两人的兴致也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