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包拯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万岁。”
稳重的臣子谢礼起身,不出意料的看见少年天子眼下的青影,原来不是他一人彻夜未眠。唉,现在的年轻人难道都这样吗?以为年轻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殊不知现在欠下身体的债,老了还起来可吃的苦头大着呢!不知不觉的,包拯的神思不由自主的飞到那个年纪相仿的青年身上,那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一抬眼,便对上了皇上询问的眼神。包拯清了清嗓子,回过神来,躬身一一禀报襄阳一案的审理结果。
“……罪魁祸首……叛国逆臣赵爵在事败之时自焚于襄阳王府,因其并无子女妻室,判决抄没家产奴婢……”念道这一条,包拯内心总觉得有些纳闷:按说襄阳王据守襄阳多年,以襄阳这等繁华之地,收入定然客观,可开封府登记王府财产时只查没黄金百两,其他一色古董玩器全无,大多数奴婢也不是家养的。这襄阳王府比之其他王爷府上,真可用“清贫”二字来形容。只能推测王府的财产大都用在招揽叛逆,圈养门客,以及修建那可恶的冲霄楼上面了。可叹这襄阳王图谋造反居然不懂得向百姓加税敛财,真是毫无政治头脑,天真到家了。
包拯眨眨眼,将这些奇奇怪怪的思绪赶出脑海,继续念道:“大宗正寺一并上奏削除赵爵皇族宗籍,虢为庶民……”
“啪”的一声轻响,打断了包拯的奏禀。
包拯好奇抬头,只见少年天子眉头微皱,右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茶碗,骨节微微有些发白。
“皇上?”
“无事。”知道有些事情既成定局,即便是自己也不好做什么,赵祯放下茶碗以手扶额,摆摆手示意包拯继续。
好容易念完了判决,包拯将手中的折子交到小太监手中,垂手立于一旁不出声。襄阳一案总算全部了结,但所付出的代价真的让他心痛。不过,现在更让他有些不解的是皇上的态度,处理的整个过程都得到了皇上的关注,但是,其中似乎少了些王权被觊觎的愤怒,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皇上很冷静的下令开封府侦查,很干脆的惩办涉案的官员绿林。可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包拯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一抹熟悉的神色,这是那个红衣青年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则经常流露出来的,隐忍的,不舍的,无奈的,淡淡哀愁。
最近似乎越来越容易想到展护卫了呢,包拯感慨,大概因为他在自己眼中还是个孩子的缘故吧。突然发觉,其实自己一直视他如子侄,而那个孩子也从未掩饰那份孺慕之思。看着眼前的少年天子显露出这样熟悉的表情,包拯微笑,其实,面前的人再刚强精明,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亲人的背叛,还是让他心痛了吧。
最是无情帝王家,当今天子勤政爱民,虽然有些时候仁爱得近乎懦弱,但他依旧不断改进,逐渐变得果敢起来。只是,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包卿,展护卫和白玉堂怎样了?”试图摆脱心头莫名的烦闷,赵祯开口询问多日未见的臣子的下落。
“回皇上,”包拯躬身回道,“展护卫内外伤势严重,所幸并无性命之忧。白义士在冲霄楼中身中剧毒,展护卫送他往药王谷求医去了。几天前,公孙先生也赶过去了,只是臣尚未收到回信。”
“嗯,包卿如若有什么需要,可与太医正商议。此次案件了,展护卫和白玉堂功不可没,朕相信他们都会没事的。等到他们平安归来,朕要好好封赏他们。你也辛苦了,且回去歇息吧。”赵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再次端起茶杯,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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