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影甲递过来的绢子,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可有赵奇的消息?”
“是。”影甲从怀中掏出一卷文书,“统领已到常州,当年旧人大多不在了,只得到一些细枝末节的消息。”
“说下去。”赵珏端起一杯茶,倚靠在窗边,看着白玉堂又拎着汤罐走出聚仙楼,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统领找到了山下一个村庄的老村长。”影甲打开文书,拣出赵奇行文中的重点,“据他所说,展大人的师父孟老英雄素来喜爱四处游历。二十年前,他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受了重创的婴孩,还有那个孩子母亲的骨灰……”
“受了重创?”赵珏眉头微蹙,放下茶杯,一把抽出影甲手中的文书,自己看了起来。
孟若虚带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回到山下的村庄,本想将他托付给村里的一户人家,可是没有人愿意收养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心口有一处深深的创伤,似乎中了羽箭。村里人胆子小,哪里敢接收这等受了伤的孩子,看他奄奄一息的模样,还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孟若虚无法,只得带着孩子上了山,又将那孩子的母亲葬在山脚下。
没想到那孩子命格倒硬,在孟若虚的简单治疗之下居然活了下来。过了几年,山下的村民便看见那孩子拿柴火换取柴米油盐。又过了数年,那个孩子长大了,背着一柄墨色古剑下山闯荡,获得了武林同道“南侠”的美誉。再后来,“南侠”变成了“御猫”,展昭却还是展昭。
赵珏握紧了手中的纸札,不知为何心中堵得慌,受了重创差点死了,小小年纪就要操持家务……因为感念大难不死,所以此才会才如此善良;因为从小照料师妹,所以才会那么的体贴,展昭,展昭……
“王爷……”影甲见赵珏神色有异,不由得小声说道,“王爷,展大人的母亲葬在常州……”常州离金华也太远了,也就是说,他不一定是小世子……
赵珏将皱成一团的纸扎摊在桌上一一抚平,死死的盯着每一个字,好像要将信里的内容全部吃下肚中。他不可抑制的想象:那个幼小的婴孩小声的呜咽着,如同初生的小猫一样虚弱,胸前的绷带上浸渍了一块又一块的血迹;那个瘦弱的少年背着重重的柴火,牵着小师妹的手,跟山下粗鲁的村民交换生活所需;那个单薄的青年倚着一柄墨色古剑,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默默裹伤……
还有数月之前,那个温和清俊的人,决绝的闯入冲霄楼中,又平静的接纳植入体内的妖藤……这样的人,这样的展昭,委实令人心疼不已……
赵珏越过窗棂,远远看着那个快要消失的白色身影,不由得感叹,幸好还有白玉堂!
“我说猫儿,你快喝了吧,又不是小孩子,喝个汤跟要你命似的……快来,喝口汤!”白玉堂舀了一勺冬瓜鸡汤送到展昭嘴边,挑了挑眉,“来啊,五爷都喂到你嘴边了,给点面子啦!”
展昭斜睨了他一眼,还是觉得白玉堂这么扭糖似的粘着,自己脸上也挂不住,便端过汤碗咕咚咕咚一气喝干。白玉堂见状,笑着将那勺子汤送入自己嘴里。
“好了,玉堂。明儿别再弄这个冬瓜鸡了,展某身子好得很,不需要再补了。”展昭被公孙策和白玉堂要求静心休养,出去巡街是不可能了,连分内的公文都摸不到。最可恶的是,开封府其他的人还有四哥他们也跟着凑热闹。
展昭这几天,除了吃就是睡,公孙先生的药膳和十全大补汤味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白玉堂还每天给他弄这个冬瓜鸡,这东西确实补身又爽口,可再好吃的东西一直吃下去也会倒胃口!更何况白玉堂弄这个本身就是要捉弄自己,当他没听见虎子哥他们怎么说那汤的?给产妇吃的补膳!!!!天啊,饶了他吧!
白玉堂笑了笑,没有答应他。这冬瓜鸡汤还得多喝几天,展昭昨晚才种了新的舍心藤,虽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全身疼痛,却也受了不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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