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0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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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回到高医大,已经是晚上六点多的事了。

「去把秤重机拿来。」我脱下sh透了的外套。

「……。」曾雨林沉默不语,把放在实验室角落的秤重机拿了过来。

「实验纪录簿呢?记下原始重量。」我看着她沉垮垮的脸蛋,而她并没有看我。

我把四个大麻布袋依序放上秤重机,心算了一下,「共二十一公斤。」

原来有二十一公斤。

不得不说,对两个nv生而言,扛着二十一公斤的四大袋麻布袋下山,真是一件生不如si的事。

曾雨林只是安静地动笔记录着。

「接下来,拿大纱布铺在样品篮里,再把植物全倒出来。」

「可以明天再用吗?」曾雨林终於开口了。

「喔?」我挑眉。

「我好累喔。」

「年轻人,说什麽累?」我很不高兴。

其实我也知道她很累,因为自从午餐过後,她又跟上山时一样,呈等b级数大幅减少了聒噪的频率;而回程在车上时,她更是直接睡到不省人事,直到回到高医大,我敲了她肩膀,她才惊醒——啊,还好,我本来还真怕叫不醒她。

「老师难道不累吗?」她半驼着背,拿来了纱布跟样品篮。

忽然之间,我想起iko曾说过的话。

「林可是在高医化学系出了名的……不负责任。」

我摇摇头,把这句话给赶出脑外。

「累,累到快晕倒了。」我白了她那老人态一眼,一边蹲下把纱布铺在样品篮,「但累又如何?这些植物不先处理好,闷在麻步袋里过一晚,发霉了今天就等於做白工了。」

「……。」曾雨林没有再回话,只是蹲下跟我一起把四大麻袋的植物铺好。

「你没有想像中脆弱,别把自己当成弱nv子了——你越把自己想得脆弱,你就真的会很弱。」

她忽地抬头看了我,而我没空回应她的注视,木蜡树闷在麻布袋里一天所累积的sh气,在此时释放出来直冲脑际,我忍不住皱起眉、加快手上动作。

「好了。」铺完,我拿起准备好的数位相机,把眼前的植物枝条彻底地拍了一轮。

好不容易拍完,抬起头,才见她还在注视着我。

「怎麽了?」我不习惯被这样注视着,太没礼貌了吧。

「老师要多笑。」她却悠悠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麽啊,你快回家休息吧!」我把数位相机关机,「刚刚不是吵着很累?」

「不可以把自己想得太脆弱。」她笑一笑,接着一伸手,抚上了我的脸。

那瞬间,时空似乎凝滞在我们俩之间。

外头本来有化学所学生揪晚餐的嬉闹声音,我还庆幸着这会儿终於记得关上门;本来有球鞋高跟鞋拖鞋等各式鞋类的走路声跑步声,我还觉得那些噪音有点烦心;本来有那浓厚的植物sh气侵袭着鼻腔,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戴上口罩;本来手上的数位相机一直闪烁着电量不足的警示,我还在盘算着等等下班回家要记得充电;本来有一些不知名小虫子从枝条中窜逃而出,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视而不见放牠们一条生路——但这一切繁杂在那瞬间都凝滞了,像凝结成一滴泪水,缓缓地往下落入了岁月静好的湖面。

啵——

待我反应过来,她已经把我落在脸颊的发丝给塞回耳後。

我的脸红热了起来,一时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羞?

害羞?

怎麽可能?

叩叩叩。此时敲门声劈了进来。

本来在实验室里慢慢构筑的一枚风景,就这样被y生生划开。

「请进。」我还没开口,曾雨林已经离开我,像是实验室主人说着。

「嗨!哇!这是木蜡树吗?」果不其然,是吴秉男,一进门就像小p孩大声嚷嚷的。

还好这次有特地记得把门带上,不然我大概又要被吓到了。

「吴教授一眼就看出来?」

但b起我会不会吓一跳、b起他又不请自来串门子,我更在意的是,他对天然物竟有如此的洞察力——他不用把植物枝条拿起来判读,而是从门口一眼望向地上的样品篮,就知道是木蜡树?

「嗯,看图监有看过。」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才拿起几株枝条,「羽状复叶、八枚小叶、叶端尖、边全缘、基部尖削不对称——应该没错吧?」

他没等我回应,眼神已经落到曾雨林身上:「这些是你们两个nv生采的啊?这麽厉害!这些不轻吧?你们怎麽不找我这个男丁一起帮忙呢?」

我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虽然男丁好用,但我一点也不想他来帮忙。

上回儿他那些关於不戴口罩、不戴nbr手套的怪异理论,让我想跟他保持距离。

虽说如此,有了吴秉男这个高手做了初步的外观监定,还是让我放心不少。

「不管外观像不像,还是要把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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萃物跑一次hplcb较保险。」

吴秉男心中那关於实验的注意力像把指南针,虽然偶尔会遇到扰动,但只要轻轻一拨,总会自动jg准地指南向北。

「当然,建立指纹图谱是必要的。」他机灵地点头,「指纹图谱是b对几个主要的指标成分,我记得我那边有不少标准品,或许可以借你们用——毕竟,陈教授的计画案还没送国科会吧?」

「……。」吴秉男一脸好学生模范生模样地戳到我的痛处。

的确,虽然计画书已经撰打完,但这一周因为不晓得曾雨林会不会真的休学,所以一直没有办法往国科会送件,也因此计画的补助款根本没有着落——换句话说,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掏腰包暂时应付的。

不过还好,距离送件截止日期还有一个月,也还好曾雨林最後决定回到学校来。

吴秉男见我没有回应,遂一转头,「雨林还要忙啊?」

曾雨林愣了愣。

也就是在那瞬间,我想起方才她那往我耳後的一拨。

难怪,我一直觉得身t燥热,原来是这件怪异的事情还残存在t内。

「雨林,快回家休息吧。」我看着她。

她默不作声,然後才迟疑地把实验纪录簿给收进包包,「好。」

我一时之间不懂她的迟疑。

「走了、走了,只是硕一生而已,别太累啊,哈哈哈哈。」吴秉男边说边打哈哈地把曾雨林推出门外,接着自己也带上门,「那就先这样,明天见啦,惠惠!」

「?」没等我反应,一阵风过去,实验室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跟那几篮还兀自散发厌人sh气的木蜡树枝叶。

我没料到吴秉男会就这样轻易离开,以往他可是要劈哩啪啦说一堆才肯离开的;我更没料到他会把曾雨林给抓出门,感觉他似乎是来找曾雨林的,他们何时有这麽熟?

——但其实我最没料到的,是他居然唤我「惠惠」。

「ga0什麽东西啊。」我不自觉脱口而出。

惠惠,这小名连我的普通朋友都不一定会叫,吴秉男这根本算不上熟的同事,居然叫我惠惠?

我拿起剪刀,剪了大约四十片叶子,仔细地洗净後,放入摄氏二十五度的烘箱。

「这样应该够你做hplc监定了吧?」我自言自语。

接着,我再将那四篮样品给放入另一个摄氏二十五度的大烘箱——不得不说,林教授届龄退休,真的很可惜。

放弃荣誉教授头衔的他,实验室相当偌大、完全不输隔壁吴秉男实验室的规模,周遭更是摆满各式仪器,光是烘箱就有大中小型各三台,减压浓缩机有大型两台、一般型五台,而ch0u风柜更有四台,他甚至有一间小型储藏室,里面装满了各式有机溶媒,以及好几根旋臂式ch0u风机。

虽然我来任教时这里已人去楼空,但依然可以想像当初这里的风光程度——我想,或许一点都不输吴秉男。

林教授为何要退休?这是我心中偶尔浮现的疑惑。

会有如此的疑惑,除了因为吴秉男曾提及的「林教授就这样退休,很可惜。」及iko曾说过林教授帮过曾雨林等不知所云的话语外,主要是因为那些几乎要堆满储藏室的有机溶媒。

——一个即将退休的人,会囤积如此大量的有机溶媒吗?这一点都说不通。

所以,林教授是临时决定退休的吗?

忽然间,我想起了早上收到的怪异信件。

本来觉得是病毒邮件想直接删除,但因为曾雨林忽然催我出门而作罢。

想着想着,我回到办公桌,打开电脑萤幕,画面还停留在早上出门前的样子——寄件者「dicflsjzxc」、主旨「secret」,共计三十多封的怪异邮件。

没想太多,我右手点开了信件。

点下的那毫秒间,我才想到如果是病毒邮件,那该怎麽办?会有资安通报吗?我会被注记吗?会被惩处吗?会被当笑话吗?我的电脑资料会被窃取吗?我的电脑会挂掉吗?

但我还没想清楚,眼前的0t已经s入我眼帘。

「老师……?」

「老师?」

一个声音朦胧地由远而近,接着一只手0上我的肩膀,我陡然一惊!

原本散落四处的知觉,都在那毫秒间被肾上腺素给一秒归位。

那回冲力道太强,我的脑袋被撞得阵阵低鸣,与快速紊乱的脑後神经ch0u动,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皱着眉忍受着那低鸣震荡,张开眼,眼前模糊地挂着一张脸,过几秒後,我才看清楚是曾雨林。

,最後把剩下的经费,全部都拿去添购有机溶媒,说要给後面的人用!」

王耀铭停下,皱着眉喝了口黑咖啡。不知那皱眉是因为黑咖啡的苦酸,还是想起这段往事。

「老林就是这样的人啊。他知道咱们天药所势必要招募新人,新进教师进来都还没有经费、只能耐心等待国科会拨款,万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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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难啊,要开始的资料,问我能不能帮她写推荐函的样子;我想起口试那天,ch0u到序号被网友们推顶到最上头。他看了我一眼,接着把那文章点开,映入眼帘的,是我想都没想过、会就这样公开在众人眼皮底下的,那一串照片。」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着。

「我慌了。当时砸在心上的那种慌乱感,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呢,呵。」

「我的呼x1急促起来,眼前慢慢发黑,头脑开始晕眩。导师见我这样,就把我带出校园,还真是让我有逃离那个恐怖校园的短暂错觉呢。」

「噢,对了,忘了跟老师说,导师是个男的。平常在课堂上嘻嘻哈哈,教课内容也深入浅出、浅显易懂,所以跟我们学生的感情都很好。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温柔细心,他特地把我带到离学校有段距离的星巴克——而不是学校斜对面那间星巴克——那让我觉得他很贴心,虽然那时的我对雄x生物非常防备,但当时惊慌失措的我,因为他这个贴心的举动,让我不得不把他视为可以依靠的长辈。说实话,那时我可以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听她这席话,我不知不觉屏住呼x1——毕竟,在快溺毙的情况下紧抓住的、自以为是救命符的木条,往往都只是一把帮倒忙的稻草。

曾雨林停住了话语,她的笑容收了起来,眯起眼、眉头微皱。

我似乎在她的眼睛深处,看见了属於关於痛苦的回忆在流转波动。

过了几秒,她才摇摇头,又笑出声。

「唉呀,我就这样全盘托出了呢。」

全盘托出?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拿起我还沾着水珠的右手。

我吓一跳,反sx地想缩回,但她稍微使了点力,将我的右手给牢牢扣在她的手中。

她把玩起我手上的水珠,一下沾起水珠,一下又把水珠捏散,一下把两颗水珠混合,一下把我的手往她的上衣靠,把水珠给x1乾。

「然後呢,他就把我说的话,全盘送给学校罗。」她慢条斯理地说着。

「?」我一愣。

「学校知道後,就在隔一期的校务会议上报告这个事件,」她只是继续慢慢说着,「然後,我就被学务处生辅组的组长关心罗。他们认为我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等风波过了再来上学。」

「是要你避风头的意思?」我不禁挑了眉,「为什麽不是解决散布0照的人?」

「哈!老师的反应我喜欢。只是老师身为一个大人,怎麽会说出我这个小孩当初说的话呢?」

「总之呢,我没有想到学校会来跟我谈,而且对於导师向学校报告这件事,我非常不能谅解。」她顿顿,「不过说也奇怪,当我开始气愤起来,我居然就不用再依靠谁了呢。」

「我当场拒绝了生辅组长的提议,并且声明要求学校找出散布照片者、做出相对应的惩处。我不仅不会休息,我还告诉生辅组长,如果学校打算息事宁人,我会直接报警。」

我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我没有想到当初吊儿郎当地晃到我办公室、要我帮忙写推荐函的那个大学生,几天前上柴山采集一点植物样品就在嚷嚷着要休息的那个没用p孩,居然可以当着生辅组长面前说出这种话。

或许是因为够p?或许是因为学生还没出过社会、本来就天不怕地不怕?不管是什麽原因,我有种感觉,曾雨林似乎不是我曾经认知的那种人。是她刻意隐藏?还是我根本就没有好好地认识她呢?

「所以,陈志镛就被退学了。」她耸耸肩。

「不过,你同学们也满好的。」

这真的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以为充斥在那张纸条上的,会是各种羞辱与耻笑。

「哈,老师是说那些纸条吗?善意的人,才敢写在纸条上。」

「什麽意思?」

「如果你看见大家的眼神,你就会明白——批评你、嘲笑你、羞辱你的人,都是用眼神、用动作、用私下八卦来伤害你的——就像散布0照,很少人会敢当面秀给你看,而是用电子邮件发给你。」

我愣愣。一时难以想像,现在才二十三岁的她,究竟经历过些什麽。

「唉呀,我一不小心说太多了。」她嫣然一笑,「本来要等老师问,我才要说的呢。」

「你不怕跟我说了,我又去跟学校说吗?」我眯起眼。

我明白她说这席话,完全不是「不小心说太多」的。

「哈!」她笑起来,「毕竟老师带我回家,不就是跟那个导师一样,是为了跟我深谈吗?」

「老师可别跟我说,带我回家真的就是为了煮一顿饭给我吃,我又不是同x恋!」

「所以我就是了?」她尖锐的话语挑起我的微愠,却也让我想起了那些碰触、那些亲吻。

但当下的我没时间去思考这些。

「我带你回家,才没想这麽多。你可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喔?那为什麽带我回家?」她凑近我。

我下意识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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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咽口水。说出内心话,永远不是我擅长的事。

「我不知道你已经知道0照的事,」我犹豫了一下,才把後续的话接着说完,「我会带你回家……只是不想让你被这消息冲击到。」

「?」她张大眼。那表情似是疑惑,又似是怀疑。

过了几秒,她这才笑了起来。

「少假了,你不也是因为看到我的0照,所以才兴起怜悯的?」

「你说什麽?」我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怜悯。」她忽然愤愤起来

「你跟iko一样,只会怜悯,怜悯!」

iko?我跟她一样?怜悯?

「我才不需要你们的怜悯!」她把包包甩到肩上,「我又不是乞丐!」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甩门,离开了我家。

隔天我睡晚了,当我匆忙赶到学校时,曾雨林已经在实验室做着实验。

我有点意外会看到她——毕竟她有曾经消失一周的前例——而我昨晚辗转难眠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对,b起自己都不自知的、可能让她玻璃心碎的「怜悯」,我最担心的,是她又给我ga0失踪。

忽然间,她的双眼同我对上了。

然後,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

「老师早。」她笑眯眯地拿出了两张图谱,「这是昨晚木蜡树hplc的分析结果。」

我把图谱接过来。只见我们采集的植物样本,与吴秉男出借的标准品b对结果,可以看出植物样本的确拥有木蜡树的五种指标成分——也就是说,经过外观监定,再加上hplc的指纹图谱b对结果,我们可以合理推论采集的植物样本,的确就是木蜡树——我如果是在两天前看到这图谱,一定会很开心。

「很好。」我把图谱退给她,「把这些都记录下来。」

「好。」她笑起完美的微笑。

那微笑,完美得就像昨晚她没来过我家、就像她没跟我说过她荒唐的过去、就像她没甩我家的门、就像……0照事件不曾发生过。

※※※

距离上次来这里找吴秉男要人,也才过了三天;但这三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慑人,让人感觉像过了几个月一样。

我x1了口气,推开门。

哪知实验室与上回热闹的情况完全不同,这次一眼望去空荡荡的,学生是都去上课了吗?这麽大一间实验室可以同时消失这麽多人,着实有些罕见。

当我正考虑着是否要直接去吴秉男办公室敲门时,那端似乎有人听见了我走路的声响,从实验桌那儿抬起头望向我这。

我们俩双眼同时对上——好si不si,是iko。

「老师找谁?」她看见我,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吴教授。」我冷淡应答。

「吴教授正跟我们实验室人员开会呢。」她顿了一下,「现在没空。」

「原来。那你怎麽没去?」

她一挑眉,「总得有人顾门。」

「怎麽会叫你这得意门生顾门呢?」我笑笑地走近她,「助理呢?」

她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低头就瞥见我手上的标准品。

「老师来还标准品?给我就行了。」

「嘿。」我把手收回来,「我想亲自还给吴教授。」

「喔。」她耸肩,「吴教授开会呢,晚点来吧。」

她话说完,转过头去,开始专注做着实验,不理我了。

我低头一看,原来她在点tlc片。tlc片thiography,薄层层析法是一种简便的分析方法,只需将样品与标准品以毛细管点在tlc片上,再以合适溶媒做展开ye,只要几分钟跑片的时间,藉着b较样品与标准品跑的距离、紫外灯下显现的颜se及喷酸热烤後的颜seb较,就可以初步判定样品的成分。

「你点得真漂亮。」我忍不住赞叹。

这是真心的赞美。

tlc片要跑得漂亮,下手的功夫最重要——也就是样品以毛细管点在tlc片上的那一瞬间功夫——点的量太少,跑片会跑得稀疏不易观察;点得太多,跑片会晕开、甚至g扰其他样品的跑片结果。iko的点片不只量足够,而且在tlc片上的样品点大小均一,还都统一维持在02毫米内。

大多数人都把点片看做不值一提的前置作业,然後对跑片出的不完美结果提出各式各样认真、却根本文不对题的探讨;我到现在才知道眼前这个摆着扑克脸、面如si灰的nv学生,是真材实料的。吴秉男不是无缘无故把她摆在身边当得意门生的。

「谢谢。」但她连头都没抬,只是继续认真地点片,似乎对这种赞美已经见怪不怪。

我自讨没趣,正准备要转身走人。

「老师还好吗?」

「?」我一愣,回过头。

iko已经把刚点好的tlc片放进展开槽,正冷冷地看着我。

我一时参不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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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思。

「林呢?还好吗?」她直直地回应着我疑惑的注视,「我昨晚看到她跟着你离开了。」

我不是很懂她忽然关心我跟曾雨林的用意。依据她之前的所做所为,她应该很讨厌曾雨林才对。

至於我呢?我想起我到职以来,每次在走廊遇见她,她没有一次跟我打招呼,每次都用那个面如槁灰的脸se,si盯盯看着前方与我擦身而过,再加上方才的冷淡互动,我想她对我应该也不是喜欢到哪里去。

「嗯,她还好。」我冷道,「吴教授开会开到几点?」

「她真的还好?」她却依然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顿时一gu恼。

「她还好不还好,关你……」我话说到一半,吴秉男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淑惠?」吴秉男一见我,本来严肃的脸庞,瞬间展现了活泼的笑容。

但我只注意到他身後鱼贯而出的学生与助理。

「你的办公室可以挤这麽多人开会?」我走近他,没想到iko口中的开会,会是在吴秉男的办公室进行——我记得那里空间并不大。

此时,昨天被吴秉男训话的王翰纬也走了出来。

他一抬眼,看到我,愣了一秒,随即低头快步走回自己的实验桌。

那瞬间,我想起了昨日在王耀铭办公室那未完的一切;也在此同时,我才注意到那些学生、助理,除了跟上次一样,若有似无地注意着我以外,还多了窃窃私语。

我想起了那串血淋淋的0照。

「哈!就跟时间一样,挤一挤就有位置。」吴秉男笑着搔搔头。

「哪,谢谢。」我无法陪笑,只是冷冷地把标准品还给他。

「喔?做完了?结果如何?」他接了过去。

「应该是木蜡树没错。」

「哈!恭喜。」他顿顿,「计画送国科会了吗?」

「早上刚送。」今天早上确认曾雨林一切无碍後,我才送出的。

「喔?」他挑了眉,「那看来你跟雨林还好。」

「还好?」他的话语不偏不倚刺中我,「昨天我离开後,你们还有讨论什麽吗?」

「没讨论啥。」他想都没想就回答我,「只是想不到你会就这样离开,有吓到我们,哈哈。」

「没讨论啥?」我眯起眼,「所以,後续王翰纬要怎麽处置?」

「嘘!」吴秉男急了一下,「你别在这边这麽大声,大家都在呢。」

「怎麽?」我挑眉,「散布还怕被人讲?」

「惠惠,你再这样,可让我开始不愧疚了。」他忽然压低声音,那神情瞬间像换了个人。

b起「惠惠」二字,他充斥着威胁的话语,更让我感到不适。

「什麽意思?」我眯起眼。

「你自己t会吧。」他顿顿,「只是好意提醒你,连王所长都不敢这种态度对待我。」

说完,他又展开笑颜,嗓子也多了几分jg神。

「唉呀,都快中午十二点了呢!陈教授要多待一会儿,等等一起吃饭吗?」

听明白他在下逐客令,我微笑地摇摇头,没再说话,走出了他的实验室。

回到实验室,曾雨林不知道什麽时候离开了。

「雨林?」回应我的,只有仪器的电流声。

啪兹啪兹——啪兹啪兹——

我打开储藏室,又去了趟贵重仪器室,都没见到她的身影。

是去吃饭了吗?

我愣愣,没有想到在我离开实验室的短短几分钟,她就消失了。

我打开手机,差点就要拨她的电话出去——唉呀,我是她的老妈子吗?

人家应该只是去吃饭吧?

但不知道为什麽,我的心底有一gu淡淡的不安油然升起。或许是因为方才在吴秉男那儿时,那些学生助理偷偷打量跟窃窃私语的样子,也或许是因为,吴秉男那深具威胁意味的话语。

这通电话要打吗?打了不知道曾雨林会不会又发什麽神经?

当我正犹豫着,办公室的电话急铃铃地响了起来。

我顿时被吓出满身j皮疙瘩。

「喂?」我惊魂未定地接起电话。

「淑惠啊,」是王耀铭,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来我办公室一趟。」

「所长?」我打开门。

王耀铭连头都没抬,只一gu劲儿翻着他手上的文件。

我一眼认出了那份文件,正是我早上刚送出的国科会计画案。

「这个国科会计画,看来是没办法过了。」他像自言自语般喃喃。

「什麽意思?」

「淑惠啊。」王耀铭终於抬头看我,紧皱着眉,「真抱歉啊,天药所要解散了。」

「?!」

天药所,要解散了?

「昨天你气呼呼地离开後,吴秉男那小子……」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是这样了!真抱歉啊,刚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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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挖角过来,就发生这种事。我真没想到,这事儿会来得这麽急、这麽快,我还想着至少可以拖个两三年,让我可以好好退休、或蹭个荣誉教授……」

「吴秉男g了什麽事?」我没耐心地打断他,一边想起方才吴秉男听见我把国科会计画送出时,那张挑眉的脸,「天药所要解散?我有听错吗?」

王耀铭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几秒,那张嘴yu开还闭,来回了几次後,他终於大叹了口气。

「唉、唉……!本来是觉得没有必要让你知道,毕竟,学术界很小、太小了!那小子的势力能力又是如此强大。」他顿顿,「尤其,天药所是并到化学所去!」

「?」我脑袋一瞬间空白。

天药所并到化学所去?

「惠惠,你再这样,可让我开始不愧疚了。」吴秉男方才威胁的话语,忽然撞在我的耳膜上。

不愧疚?是指对做这件事不愧疚吗?

「何时生效?」我听到自己冷静的嗓音。

「下个月。」王耀铭的脸,此刻似乎又苍老了几成,「毕竟现在才暑假,学校方面不希望拖到明年才实施。至於已经招收的学生,可以选择跟随原本的老师,或是更换为化学所的老师。未来他们拿到的毕业证书,上面还是会印着天然药物研究所。」

我脑海中顿时浮起曾雨林那张漂亮的脸蛋。

天药所要整并了,雨林,你该怎麽办?

「这一切,是吴秉男g的?」我无法相信。

方才嘻皮笑脸的他,居然g了这种事?他又怎能g了这种事,还若无起事地与我对谈?

「嗯,他在昨天下午,挖走了我们五位教师,其中一位本来不肯,他直接动用关系,让中国医大用高薪挖角走了。」他顿了顿,「目前,天药所教师名额只剩六位,已经符合解散或整并的条件。」

「昨天下午?」我无法置信。一个下午挖走五位教师?

「他就是有这能耐。」王耀铭抹抹脸,「因为今天要开新一期的校务会议,所以他昨天下午就把人事ga0定,今天校务会议上便提出了整并的提案,然後不知道他是否有先跟委员们谈好,总之,最後是过半表决通过了他的整并提案——也就是说,ga0垮咱们天药所,他两天就办得到。」

「唉。我也没办法想像,当初还在我底下当研究生的小毛头,现在居然变得如此恐怖。」

「淑惠啊,你就自己斟酌吧!看是要去中山大学?我那儿应该还有同学可以帮忙安排一下。还是回你的母校去?我这把老骨头啊,可得准备退休了……」

「吴秉男为什麽要这样?」我打断他。

这才是我想知道的。

我未来该何去何从?王耀铭接下来要不要退休?这些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重点。

动机,动机。才是一切的重点。

「淑惠啊。」王耀铭却只是叹了口气,答非所问,「你的脾气要学会隐藏。」

「?」

「虽然我认识你不久,」他淡道,「但我以一个受害者的身分,应该有资格给你善意的提醒。」

「所长什麽意思?」我眯起眼。

「昨天我们在这里讨论雨林的0照,」他盯着我,「你後来负气离开,记得吧?」

我不置可否。

「吴秉男那小子把王翰纬支开後,就嚷嚷着,没人敢这样对他讲话。他已经尽了最大的诚意,在发现有新一波散布後,就来跟我们通报,并且为了负责,抓来了王翰纬,想b问出谁是散布者。但你却这种态度对待他,还中途离席。」他顿顿,「所以,他要我把你叫回来,跟他道歉。」

道歉?

为了我扞卫自己的学生而跟吴秉男道歉?

那谁来跟曾雨林道歉?

「嘘。」他阻止我说话,「这要求太高人一等,不用说是你,连我都没办法接受。」

「所以,事情就这麽着了。」他下了结论。

就因为这样?

就因为我负气离开、不给吴秉男面子,他就把天药所ga0垮了?

「所以,这国科会计画,目前是不用申请了。」王耀铭继续说着,「要也是去新学校、或是去化学所,再跟那边的老大讨论吧。」

「昨天所长不敢对王翰纬做任何处置,也是因为对吴秉男有所顾忌?」

「嗯。」他不置可否。

「你应该要早点告诉我的。」

「呵呵。」王耀铭却笑了起来,「说了,你就不会顶撞他吗?」

我语塞。

「昨天稍早你来找我问老林,其实是已经看到了0照,对吧?」

我犹豫了一下,「嗯。」

「我本来还觉得你有些奇怪——看起来特别疲惫,气se很差,还莫名其妙来问我老林的事儿——等到下午吴秉男那小子来,我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所以,根本不需要告诉你那小子有多大能耐。你脾气冲、不给同事长官面子、说话又直,只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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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的事,只跟自己想对话的人说话。」

我顿时满脸通红。

「但你却选择保护你的学生,在吴秉男面前。」他轻轻咳了咳,「之前这事儿,每个老师可是避之唯恐不及。」

「您是说……标题一样!让人想迫不及待点进去看一样!

那时叫什麽来着?

「nv大学生za刺激流出照!hot!不看後悔一辈子!」

对对对!就是这个!一回想起来,就好像看到那篇文章晃悠悠地出现在我面前一样!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学生被老师给载回家,会发生什麽事?

如果是一般的异x恋,可能就像导生会谈那样你问我答吧?老师意思意思表达关心之意,一顿饭局就这样平安顺利地画下尾声吧?

——但,如果其中有一个人是同x恋呢?

我想起我双手环住她时,她身上温温地烤着她的味儿,像一杯温度适中、想让人忍不住品嚐上一口的好茶;我想起她腰部那软软又纤细适手的触感;我想起亲上她时,她那有点想抗拒、却又不得已接受的、那种引人征服的样子——我的心跳加剧起来。

但紧接着,我想起了iko。我赶忙狠狠地甩了甩头,想把iko那张该si的冷脸给甩出脑外。

不是时候,现在不是时候!

iko啊,iko。你可别想像耶稣一样,在基督徒心有邪念时,就想浮出来煞风景!

毕竟,我可不是有救的基督徒!哈哈哈哈哈!就像你当时说过的,我是「没救」的、我是「y1uan」的、我是「不值得被信任」的,你忘了吗?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哪!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只是,当笑声鱼贯而出时,才让我查觉到身处周遭的寂静,也才让我回到现实——我正站在我老板的家门外,我对她呛声出门後,这才发现我没有车可以回家。

我止住笑,「啐。」

我拿出手机,叫了一台计程车,顺便记下了我老板家的门牌。

鼎中路546号。

「我不知道你已经知道0照的事,我会带你回家,只是不想让你被这消息冲击到。」

不想被这消息冲击到?呵,一个大人,却说出这麽像小孩子的话。

你带我躲得了一晚,躲得掉明天吗?後天呢?

就跟那年一样,当我自以为获得重生、重新跟着iko回来学校、天真地以为一切可以从头开始时,迎接我的,却是我最不想面对的那串过去。

从来都逃不掉的,不是吗?我怎麽会以为只要我不去想、甚至是擅自在脑中美化回忆,这些过往就可以一笔g销、船过水无痕、甚至转变呢?

「荡妇」

「丢脸,还敢来上学喔真服了你耶」

「你怎麽不滚?丢人现眼」

「化学之耻」

「楼上的同学写错了,根本是高医之耻吧」

「哈哈哈哈哈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啊你不是同x恋?所以这是跟你的nv老公za时拍的照片喔?」

「矮额你身上那一条条是怎麽回事,你让我幻想破灭了」

当时传到我手上的纸条,皱皱捏捏地写着各种不堪的话,就好像拍0照的是我,就好像散布0照的是我,就好像最该被谴责的加害者是我。

当时在课堂上,我的耳膜劈哩啪啦地轰轰震动,双手在我面前摊着纸条两端,不受控地颤抖着。

我胆怯地不再像自己,我忽然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一旦感觉到有视线落到身上,便马上狠狠地看回去——当时,就好像有几百道恶意的视线往我身上砍来,而我一声也不敢吭——我最终只能头低低地,像是忏悔般,重复着、背诵着那一条条无情的手写字。

我也想躲起来啊,对啊,我也想躲起来。但那又如何呢?

导师找上了我,生辅组长也找上我,最後连校董也找上了我。

「请你休学吧,雨林。」我还记得那时生辅组长一脸斯文彬彬地跟我说着。

啊,局外人总是可以这麽从容、这麽形象良好、这麽斯文地要求这要求那呢。

「这个社会不是你想像地这麽容易!」我记得当我拒绝时,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当真以为你继续来上学,会对你有帮助吗?为什麽不在家休息、让学校好好处理这件事?为什麽要造成大家的困扰?为什麽要把想帮助你的人往外推?」

哇,好多为什麽,我听得头好晕。

「你就是曾雨林?」接着,一个老人的声音忽然闯入。

「我是李铭,你好。」一只老老的手伸了过来,似乎是想跟我握手。

我怎麽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呢?

要会见我时,我可是被千叮咛万交代不可以乱顶嘴、乱说话的——这一切,就好像拍0照的是我,就好像散布0照的是我。

「你就放过我儿子凯恩,好吗?算我

', ' ')('

这老头子求你了?」

想不到来者却不如我想像中气焰强大,甚至是低声下气地要求我放过李凯恩——噢,我差点忘了李凯恩是谁。对对对,他是呆呆的本名。想不到呆呆的老爸是校董,难怪他的口袋总是鼓鼓的呢。

噢,呆呆又是谁?啊——回忆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啊。

我记得那年夏天,我的男朋友是大头,iko的男朋友是呆呆,我们在那个蓝天白云的好日子,在澎湖的机场里,今天才公告。

曾雨林那小朋友居然这麽早就来跟我要推荐函。

看来她是真的想读研究所?太让我意外。

不过我更意外的是,吴秉男竟然是化学所的副所长,还是两篇nature期刊文章的第一作者,还有一个总是让我心底不太舒坦、怪里怪气的得意门生iko。

1996月01月08日

ga0什麽?她怎麽说的?

「就跟老师为什麽要背水一战,远从台大下来高医大当教授,不也是因为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吗?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状态。」

背水一战?说得跟我很熟似的。

但我当初会离开,不主要也是因为……正义的关系?

啊,我终於说出来了。

正义的关系。

1996年02月07日

忙碌。

学校打算在下一个学年让我兼药物化学的课程,而不是我最擅长的天然药物学,这可真让人头疼,但我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我想起了正义。

「唉呀,你就这麽放弃了,好可惜。」

「就算大家都不看好,你也不能信以为真。」

「因为,当你都不看好自己了,你就真的只能这样了。」

我记得那晚他载着我骑上忠孝桥时,我眯起眼看着远方的城市灯光,听着在耳边爆炸的风声里,他深怕我听不到、而嘶吼着的那一句句话。

那年,我刚出社会,在指导教授底下做博士後研究员。

那时,我一连做了几项试验都失败告终,没有良好的实验数据,我在报告会议上表现自然惨不忍睹,最後,指导教授把我叫了过去,委婉地质疑我硕博士论文中的完美数据——这无疑是认为我造假,我无法忍受。

就是那个时候,正义就这样,翩翩然出现在实验室。

我还记得当时的我,愣愣地看着、对我笑起完美微笑的他。我以为我犯幻觉了。

我跟他在大学时曾经交往过,後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後来便好几年不见他。

他是个清淡的人,那云淡风轻,轻到我几乎要忘了这个人时,他忽然就这麽出现了。

「惠惠,你没有你想像中脆弱。」他是这麽对我说的。

1996年03月01日

放榜。

上午九点,我打开榜单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用ctrl+f,搜寻「曾雨林」这三个字。

我ga0不清楚我怎麽会做出这种举动。可能因为她是我第一个写推荐函的学生吧?成绩还特差的。

我也ga0不清楚,当我看到她出现在榜单上时,我竟然会这麽开心。

但我更开心的,是她居然要求当我的研究生。

她是太傻吗?愿意当一个新手助理教授的学生?

啊,不管如何,我很久没有这麽开心的感觉了。

1996年04月12日

中午,曾雨林提了一杯饮料来。

五十岚珍珠红茶拿铁,全糖全冰。嗯,都是我最讨厌的。

但那时我正讲电话,她把饮料放我桌上、跟我挥挥手,就走了。

晚上回到家,我把那杯sh漉漉的饮料倒进锅中加热着喝。

热呼呼甜甜的,真好。

像高雄的烈yan一样,真好。

1996年05月10日

曾雨林拿了一块金鑛的提拉米苏给我。

我回到办公室,才看到桌上有她留的纸条跟蛋糕。

真是。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不营养的垃圾食品。

但我却舍不得扔,而且,其实满好吃的。

药物化学的课程,跟主课王教授谈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该好好思考,要提什麽研究计画给曾雨林。

1996年06月05日

这次是果汁,柳橙绿。

好吧,不得不说,只要看到她、吃到她给我的垃圾食物,我心情就会满好的。

堕落时光的概念。

计画,计画,计画。

我最擅长的是植物成分分离,似乎从这边下手会b较有把握。

1996年07月01日

我很震惊。

今天是暑假第一天,刚大学毕业的曾雨林,居然来报到了。她会这麽上进,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关於计画。

初步的构思是四季花、蝴蝶兰、天仙果与木蜡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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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花最广为人知的,就是抗癌药物紫杉醇,而我认为它应该不只这个有效成分;蝴蝶兰主要用来观赏,或被添加在保养品做为噱头,我认为可以好好研究,或许会有出人意表的成果,只是这植物太过昂贵,需要好好考虑研究成本;天仙果是我硕博士时的主力研究,虽然最熟悉,但近几年的研究文献开始增多,或许该打消这个念头了;木蜡树是我最属意的植物,因为它生长在中低海拔,对土质的要求也不高,因此样品取得相当容易,在天然物的研究领域也相对冷门,目前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抗氧化活x——也就是说,这个植物的研究弹x相当高,成本也会相对低廉许多。

我还发现柴山有木蜡树生长的纪录,这无疑是好消息。

因此,计画的大致轮廓已经出来。

一、研究标的:木蜡树rhsucael,叶部

二、采集地点:柴山

三、预计采集量:至少十公斤以上

四、萃取部位:高极x考量时间成本,预计以甲醇做为粗萃溶媒

五、试验前:外观监定找专家、建立hplc指纹图谱标准品来源、灰分及水分检测;不过我高医大的硕博士论文後发现,灰分及水分检测在这里并不是主流做法,高医大似乎更倾向把植物擦拭乾净去除灰分、并以摄氏二十五度烘箱完全烘去水分——较耗时,但实验结果会更准确。

六、hplc试验条件:

一仪器:美商waters2690搭载pdawaters996

二资料处理软t:美商watersepower3软t

三管柱:isilods3c18层析管柱250x46,5u,varian

四移动相初步条件:以01tfa/oh由70/30至10/90,以梯度方式进行冲提

五流速:08l/

六侦测波长:254n

七每次注st积:15ul

八侦测时间:1hr

七、延伸:或许可以向吴秉男请教半合成的相关做法?待议。

八、人员训练:曾雨林基础不佳,可能要需要多点指导及耐心。

我想起iko说的那些话。

曾雨林不负责任?大家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一个小小研究生,居然能到我面前,大喇喇地指责我学生的不是?

而曾雨林,居然也真的如她所言,报到第一天就说要休学?

扯远了。回来。

所以,我可以给曾雨林哪方面的指导?给她书?还是让她做中学?这样我会不会太累?

但有人带着做中学,效果是最好的——我想起了正义。

当我博士後研究做得一蹶不振、自信心完全丧失之时,几乎可以说,是他救了我。

「你没有你想像中脆弱,惠惠。」他总是柔声说着这句话。

他带我做中学,整天往我的实验室跑。当时的我只顾着自己,自私到忘了问他,他怎麽会老是出现在实验室?怎麽会像当了我助理,每天帮我调配试ye?他怎麽不用工作?我那难ga0的指导教授,又怎麽会允许他这个外人在那边无所事事、忽悠来忽悠去?

「做做看,你可以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不要急。你还是以前那个你,你没变,是你的心态改变了。」

「要想着你会成功,不要去想万一你失败了该怎麽办。」

「坚定自己的信念很重要,惠惠。我相信你,你怎麽能不相信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惠惠!恭喜你,你成功了!」

当我的实验做出一个完美的、有望投稿nature期刊的成果时,他好像b我开心。

他不顾其他人的眼光,把我抱起来旋转。

「嫁给我好不好?惠惠?」

1996年07月10日

曾雨林消失一周,然後又没事般出现了。

明天上柴山采木蜡树。

累了,先这样。

1996年07月12日

今天共采集二十一公斤的木蜡树,b预计的十公斤多了两倍。

0照。林教授。吴秉男。王翰纬。轻轻放下。究责。

曾雨林。第二波。第一波。导师。星巴克。全盘托出。

跟iko一样怜悯?我才没有。

不要把我跟那像si人一样的怪咖相提并论。

我才不是她,我才没有。

——我没有吗?

※※※

我一边听着落水声持续,一边小心翼翼地阖上笔记本,确认一切与原状无异。

我重重呼了口气,完全没有想到,这不是一本普通的笔记本。

原来,我老板是如此认真看待计画,只要提及计画,她本来简洁的文字就会变得长篇大论,写满一堆我看不懂的天文符号。

原来,她曾经度过一段遭人否定、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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贬低的时光。

原来,她曾经有过一个他,在那个时光里,陪伴在她身旁。

「你没有你想像中脆弱。」原来,这句话是他送给她的礼物,而她把这句话珍藏在心底,然後送给我。

原来,他跟她求婚过、原来……她如此担心我。

後面几天,她的笔迹潦草且简短,最近这几天甚至没再动笔。

我猜想是为了我急诊、甚至是天药所解散的事情在奔走忙乱,或许没时间写,也或许根本没心情写。

深刻的罪恶感渐渐浮上心头,为了我偷看她的ygsi,为了我让她这样c心,为了她……竟然对我没有半点偏见——我一直以为,她只是隐藏得很好而已。

因为,过去我遇过的人,多少都是带着偏见同我相处的。

「我带你回家,才没想这麽多。你可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不知道你已经知道0照的事,我会带你回家……只是不想让你被这消息冲击到。」

我想像她在这张书桌上,思考着该怎麽帮我这个成绩特差的陌生人写推荐函、思考着该提什麽计画给我,偶尔想起过去那段灰心沮丧的时光、偶尔想起那个名叫做正义的他。

她的聘书被她用文件夹给稳妥地收好,夹放在台灯後。

我把台灯的开关打开。

霎那间,h灯温暖地洒落在那片、她可能每天都在上头耕耘的书桌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hse灯光的关系,我感觉好平静、好平静。

我定在她的书桌上,听着那洗澡的落水声。

不知不觉,那落水声停住了。

我咽了咽口水,几分钟後,她腾着热气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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