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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刺目的纯净,雪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a市很久没有过这样大的雪了。
元旦假期,按理说应该是热闹非凡的,可似乎因为雪下得太大了,因此街上的人比平时还要少了许多。
白雪皑皑的天地之间,只有稀疏的几个行人匆匆而过。郊外几乎无人的公路上,一辆通体漆黑的高级轿车在白色的柏油马路上疾驰,风驰电掣间,地面上的积雪也被汽车尾气喷出的热烫得融化,在一片白色之中留下一片长长的水痕。
时近午夜,alpha坐在车厢里,方向盘被他攥得咯吱作响,骨节都泛了白。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窗外的道路,油门愈发踩得用力,丝毫不顾雪天高速开车有多么危险,仪表盘上的指针已经快要满格。
深及脚踝的雪被车子飞速碾过,飞扬起一阵阵喷洒状的雪幕,如同婚礼现场在压力罐中被喷出的白色礼花。
安静的车厢里面除了alpha急促紧张的呼吸再无其他声响,金色的路灯洒在洁白的雪花上,亮晶晶地闪着耀目的光辉,如同是满天繁星坠落了满地。
祝珩归心似箭,好几个红灯他都视而不见。他亢奋到了极点,眼睛都变成了红色,他像个发情期的野兽,只一心想要找到自己心爱的伴侣,急切地想要抒发自己的情难自抑。
他好想见到他的beta,想放下所有的顾虑跟他表白:“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都怪我,是我记忆错乱,认错了人,把感情错寄了这么多年,害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续约,只不过这次你是甲方,我一分钱都不要,余生都签给你。
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只想宠着你,我会尊重你、保护你,把之前亏欠你的都补回来。
凌落,我爱你。
油箱渐渐见了底,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仪表盘上的指针逐渐归复于零,祝珩踩着油门启动,好几次都打不着,这才发现油箱已经空了。
这个位置离别墅还有好几公里。
祝珩崩溃地砸了下方向盘,抄起手机果断下了车,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昂贵的车子就像垃圾一样,被主人随意地丢弃在路边。
祝珩朝着别墅的方向疯狂奔跑。
外边的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alpha身上只一件单薄的衬衫,细碎的雪花飘落在他的肩上,被祝珩灼热的体温烫得瞬间融化成了雪水,浅蓝色的衬衫被雪水浸湿了一大片,紧紧地贴在皮肤上,风一吹就如同刀割一般冰冷。
祝珩无暇顾及这些,依旧狂奔在空无一人的雪白路上。地冻天寒,额上的雪水变成了硬硬的冰碴,随着跑动的动作破碎、又被风吹着打在脸上,让他连路线都不太能看得清。
可祝珩不敢停下,心底深处涌上一股没有来由的恐惧,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仿佛只要他一停下,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顾楠的声音犹在耳畔,短短几个小时,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入深渊、又再次抛上天堂——
“阿珩,其实……当年救你的,另有其人。”
“他是当时我们家阿姨的儿子,叫什么……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他叫凌落,你还记得吗?”
祝珩的血液都在那一刹那凝固了。
记得,我当然记得。
“是他把你救上来的,只是你那时昏迷,父亲有事情要处理,就让我去医院帮他照顾你。”
“只是你醒过来之后,好像忘记了当时的事情。医生说你是因为应激障碍,所以失去了几个月的记忆。”
“我当时想要跟你坦白的,只是父亲说……”顾楠满脸的歉意和遗憾,“父亲……说怕告诉你之后会让你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就没有让我跟说。”
“阿珩,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因为那年的事情才对我……对我那么好。”顾楠轻轻抚摸着祝珩的后背,正如小时候那样,他没觉出祝珩的僵硬,“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及时告诉你的。不过你放心,父亲已经给了凌落和他母亲非常丰厚的补偿。”
“后来他上了大学之后,就很少见到他了,你跟他现在还有联系吗?”
“哦,你和他关系不太好,怎么可能还有联系?”
祝珩的眼泪滚滚而落,牙关咬得死紧,一字一字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有的。”
有的,怎么可能没有?
我爱他,我爱他啊!他就是我此生最爱的人。
凌落,凌落?!!
为什么会是凌落,怎么会是凌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脑子里乱得像一团乱麻,祝珩拼命搜刮角落里残存的记忆,或许是二十几年的时间太过久远,又或许是当年年纪太小,除了自己落水被救之外,他再也回忆不起那天的任何细节。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寒风瑟瑟,祝珩的身上满是雪和融化了的水。但他的心依旧暖热,像在沸油里煎炸
', ' ')('过之后又被放入了蜜糖的罐子里,每在胸腔里泵一下都是甜蜜四溢的蜜汁,又疼又腻,心酸又欢喜。
凌落,是你,竟然是你!
是你救了我,是你把我从冰冷的水中带回来,是你让我重新活过一次。
是我不好,我忘记了我们的过去,不过没关系,你可以讲给我听,只要你愿意。
我错了,我愿意用一辈子去赎罪,我爱你,让我爱你。
站在别墅外,alpha浑身都湿透了,颤抖的双手推开门,他急匆匆地走进去。
却早已是人去楼空。
房间被整理得井井有条,被子一丝不苟地平铺在那张熟悉的床上,空气里还飘散着蜜桃的清香。床头柜上依次摆放着糖果花束、糖罐和一只未开启的深蓝色丝绸包裹的精致小盒子。
他们的衣服还挂在阳台上,只是主人仿佛忘记了收起来,已经沾上了一层霜雪,随着寒风起起伏伏。小桌上倒扣着一本没有翻完的书,是今天中午他看了一半放在那里的。
衣柜里的衣服按颜色陈列,一件件熨烫得妥帖又精致,他和他的掺在一起,正如他们日日夜夜交缠在一起的身体。
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模样,似乎跟他离开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不是那封显眼的白色信封的话。
湖蓝色床单上的一抹白色尤其刺眼,祝珩抖着把那封信拿起来打开,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和一张崭新的银行卡。
多年的搁置让那张契约泛了黄,但上边的内容依旧清晰,残忍无情地为祝珩撕开他不愿面对的真相。
一纸契约,一式两份,他的那份已经被他撕碎,可凌落把他自己的保存得极好。
两个名字分列两边,字迹清晰易辨,一个清秀板正,一个龙飞凤舞。明明在一张纸上,可两个名字却正如他们两人的命运和心灵一样,在无数的误会和遗憾里被迫分离,看起来竟是隔了万水千山。
最底下还有一行黑色的笔迹,看上去是新写的,笔墨都未干。
桃香和墨香钻入鼻子,残忍但温柔地留下了短短四个字:
谢谢,再见。
祝珩一下子跪在地上,面色苍白,攥着那张纸捂紧了胸口,滚烫的眼泪砸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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